第17章 哥你真白

作品:《当我在肛肠科偶遇前任

    出了超市,徐骋没有原路返回,沈星野仰头喝着冰镇可乐,以为他要抄什么更近的小路。


    傍晚的阳光很柔,打在面前的徐骋和大黄身上有点宫崎骏漫画那味儿,尤其是他们穿过一条石板路,豁然开朗,小溪、芦苇、三两个站在溪边打闹的小孩……


    很多年后,沈星野都会清晰地记起这一幕。


    暖橘色调,伴着青草香,背景音是潺潺流水和嘈杂的嬉闹。


    徐骋转过身,弯着眼睛笑容腼腆,他倒退着往后走,大黄满脸兴奋,往河边跑几步又欢天喜地拐回来,有那么点好东西兄弟一起分享的意味。


    徐骋说:“沈星野,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叫你哥?”


    五分钟前抽不上烟的沈星野恨不得就地把这小子胖揍一顿,非得管他叫爷爷才解气,此刻,沈星野眯缝着眼睛,大自然的柔软让他的心胸也跟着宽广了一丢丢,他挠挠头,随手把半瓶可乐扔给徐骋:“老子的小弟里数你最土。”


    这就是不让叫名字,必须得喊哥的意思了。


    徐骋抿着唇点头,笑意还在眼睛里:“哥,我带大黄洗澡,十多分钟很快就好。”


    沈星野压根没搭理他,快十七岁的孩子也是孩子,脱了鞋,卷起裤管,踩进冰凉的溪水里真凉快呀。


    大黄跳进深处的溪水里嘴都合不拢了,撒丫子狗刨,360度旋转,扑腾累了就悬浮着四腿朝上泡在水里。


    呵呵,土狗浮绿水。


    沈星野勾了勾唇角,随即又很快压下去。


    想象自己跟条狗一样泡在水里有些不妥,他可是当大哥的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徐骋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脚也泡在水里,他冲大黄喊了一嗓子:“大黄,过来。”


    四脚朝上的大黄翻了个身,蹄子交错划水,很快到了徐骋腿边。


    徐骋往它背上撩了撩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块……香皂。


    大黄打好了香皂,徐骋帮他揉出好些泡泡,拍拍屁股,它自己又往溪水深处游了一会儿,再回来时,身上的泡沫都涮得差不多了。


    徐骋又帮他细心抓了抓,摆了摆,最后拧了拧水才算结束。


    两人一狗回来时,许爷爷已经做好晚饭凉着了。


    米粥、馒头,还有中午吃剩的两个菜,小葱拌豆腐、辣椒炒鸡蛋是新做的。


    徐骋和爷爷都是紧着剩菜先吃,沈星野看见了,全然不当回事,是他们不舍得扔剩饭又不是沈星野逼他们吃的,这种娘们唧唧的事情不归沈星野操心。


    徐骋收拾好厨房已经七点多了,天已经擦黑,他在小炉子上烧了水,等着水开的功夫把院子里的鸡都赶到厨房对面的棚里去了。


    接着,又提着一篓子猪草把院子外面猪圈里两只猪喂了喂。


    大黄嘎嘣嘎嘣啃着中午的鸡骨头,剩菜活着剰汤吃得正香。


    若是以往,七八点钟正是哥们胡吃海塞的时候,待到十点来钟,泡个夜店打个牌,闹腾乏了,凌晨一两点,那几个哥们肯定要搂着姑娘回去**了。


    沈星野比他们小一届,当大哥的心思比儿女情长重。


    这倒不是说沈星野多么心思单纯,某些时候他承认自己太过自恋,总觉得自己这般姿色配夜店里那些姑娘还真不好说谁占谁了便宜。


    那几个知道他心气儿高,故意攒到他去追校花,全校那么多男生喜欢林静怡,这是等着看沈星野笑话呢。


    沈星野也不知道这校花有啥难追的,他也没说喜欢她,也没送啥礼物,领着吃了两顿日料,就这么自然而然在一起了。人领到哥们跟前,那几个又开始下一步攒到,非得等着沈星野的床照才算。


    林静怡不愿意了,一会儿说才交往两个月速度太快了。


    一会儿又说要等到沈星野十八岁,她会把自己包装成礼物送给他。


    沈星野觉得没劲,在哥们面前丢份儿了,凉了她半个月。临暑假前,林静怡来班里找他,说是沈星野十七岁生日就把自己给他。


    哎,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事到如今,毛都没了。


    沈星野抱着手机空洞地瞅着门口,徐骋抱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闯入了他的视线。


    沈星野别开眼,刚从板凳上起来要往床上爬,被徐骋制止了:“哥,你等会儿。”


    沈新野眉心微皱,托着腮帮子看徐骋在床上忙活。


    两分钟后,沈星野总算知道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是什么了,徐骋搭了一个蚊帐,沈新野小时候在姥姥家用过这玩意,啧啧啧,真新鲜。


    “这蚊帐也是今天洗的。”徐骋从床上出溜下来穿拖鞋,不忘顺嘴一句。


    沈星野冷哼一声,我又没说什么,famer都这么敏感吗?


    “水都准备好了,你看一会换啥衣服,先把澡洗了,别一会儿水凉了。”徐骋眨巴着眼睛等着沈新星野行动。


    沈星野有点懵,洗澡还要准备水?啥呀?还一会凉了。


    五分钟后,沈星野抱着自己的桑蚕丝睡衣杵在一个大红塑料盆面前话都说不出来了。


    徐骋看他半天不动,有点着急水凉了还得从新烧,他把一个黄色的搓澡巾扔进了盆里,微微笑:“这个搓澡巾是新的,哥,你看需要我帮你搓背吗?”


    沈星野愣了半晌,强忍着某些复杂的情绪,食指点了三五下大红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徐骋,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坐进这个塑料盆里,隔壁一米就是咯咯哒,头顶就一块塑料布,遮羞全靠四面柴火棍儿,是这意思吧?”


    徐骋也跟着四处打量这间枯枝搭建的小柴房,他想不通一个男的夏天洗澡为啥还在意环境,十分钟冲冲就得了,徐骋自己是连热水都不用的,凉水冲习惯了,过一下汗,三五分钟就完事了。


    “哥,天热,先冲一下吧,你要实在不习惯明天带你去镇上澡堂。”徐骋偏头看了沈星野一眼,转身出去了。


    再回来时,“砰”一声,大红塑料盆里溅起细小水花,傻站着的沈星野看到里面多了一个塑料水瓢,打着圈,晃啊晃的。


    沈星野一天不洗澡就浑身刺挠,更何况是夏天,骂骂咧咧脱了衣服,进到水盆还倔强的不肯坐着,往上撩的水溅得地上、柴火上到处都是。


    徐骋知道他别扭,抱着板凳上的脏衣服拿去院子铝盆里洗去了。


    徐骋很少有白色衣服,这大少爷,白体恤白裤子,连里面的内裤都是白的,后面沾了黄土,打了洗衣皂得泡泡再搓。


    “徐骋!”


    “嗯,怎么了?”


    “洗发水,沐浴露!”


    徐骋叹了口气,手在旁边塑料桶的清水里涮了涮。


    沈星野还是坐进了盆里,水瓢舀水还怪熟练的。


    徐骋嘬着嘴憋笑,慢慢绕到他对面,指指盆边的香皂盒:“没有洗发水、沐浴露……就……只有香皂。”


    沈星野停下手上的动作,扒着盆沿往下看了看,随后,他把香皂盒里的塑料网兜拎高跟眼睛平齐,一边笑一边服气地点头:“这啥?大黄用的还是整块儿呢,攒这么多渣渣是能多领低保还是咋地?!”


    徐骋揉揉鼻子,嘟囔了一句:“那要不……我把它那块拿来?”


    “滚滚滚。”沈星野简直无语了“明天去镇上买东西,边儿去,看见你就烦。”


    徐骋哦了一声,去院子里搓衣服了。


    五分钟后。


    “徐骋!”


    徐骋涮涮手,甩着手又进了柴房。


    “……搓背。”这俩字的气势不太足,徐骋听出来了。


    徐骋从盆里捞出搓澡巾拧了拧水套在手上,又用水瓢在沈星野背上浇了两瓢。


    徐骋不知道沈星野的接受程度,收着劲搓了两下,沈星野显然不满意了,啧了一声:“背我的时候劲不是挺大的吗?这会儿想偷懒了?”


    徐骋只好加大力度,沈星野皮肤偏冷白,一用劲就见红,徐骋怕弄疼他,不时问他行不行,沈星野被问得烦了骂他一句娘们,徐骋咬着唇就不再说话了。


    其实也没多少灰,很快就搓好了,徐骋把搓澡巾放下,起身又准备往外走。


    沈星野清了清嗓子,中气不足地叫住他:“…站住。”


    徐骋这回预判了一下,往放睡衣的小板凳指了指:“浴巾在你衣服下面。”


    “我操!”又……又出来了。”


    沈星野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蜷了起来,声音都颤抖了:“…赶紧…赶紧把它弄出去!”


    徐骋顺着沈星野的视线看过去,地上有只壁虎,若不是它雄赳赳地往前移动着,猛然间还真难分辨出来,毕竟这小柴房,木棍、地面都是跟壁虎差不多的灰褐色。


    徐骋找了跟棍儿几下就把壁虎抓住了,他捏着壁虎给沈星野看:“它不咬人,还吃蚊子飞蛾,是益虫。”


    “拿……拿走,”沈星野嫌弃地摆手“以后老子洗澡你就在旁边巡视着,谁知道你们这荒郊野岭的会出现个啥。”


    “你怕狗?还怕壁虎?还有啥?”徐骋笑起来,露出洁白又整齐的牙齿。


    沈星野撩了点水到胳膊上,显示出自己很忙的样子,黑漆漆的眼睛带着警告:“那谁好说呀,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不知道。”


    徐骋把嘴角的笑容收了收,没多会儿又自己笑得肚子疼。


    他想到村口几个奶奶总爱说自己家儿媳妇,什么娶进门不下地不做活就算了,连个蛋都不下,那么多彩礼都白瞎了。


    虽然这样想沈星野确实不合适,可徐骋就是越想越乐,沈星野可不就是那种不下地不做活不下蛋的,在他们村里就连个懒媳妇都不如,他还怕刁民怎么着他呢,这大少爷真的是多虑了。


    “你……笑什么,再笑我抽你。”沈星野瞪着徐骋。


    “没什么,”徐骋低着头,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大少爷这是脸上挂不住了,徐骋连忙随口诌了一句马屁“哥,你真白。”


    沈星野:“……。”说得这啥呀。


    徐骋:“……。”咋还不高兴哩,俺们这地方都爱听人夸自己白,何况,沈星野确实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