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圣女很好骗

作品:《给少年将军下情蛊后

    岑校尉痛哭:“是为了羞辱大将军,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知晓大将军受了多大的委屈。”


    楚相几乎已经走到了权力巅峰,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生愉悦,但是看着岑校尉日日做小伏低,他就能想起当初不可一世的闻大将军是怎么死在自己手下的。果然,楚家的变态是一脉相承的,楚承川的劣根是随了他祖父了。


    “我把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女儿?”岑校尉恳求道,“当初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皎皎只是个孩子,求你别报复在她的身上。”


    当初,楚相设计杀害闻大将军的时候,他是否也这样毫无尊严地恳求,只为能保女儿一命。


    谢宴微微颔首:“好,我答应你。只是,你没发觉吗,楚从谦一直派人暗中跟着你,他不仅会盯着你,还会盯着你的女儿,但凡岑皎有半分知道此事的迹象,你觉得会怎楚从谦么做?”


    其实楚从谦傲慢又谨慎,他能欣赏岑校尉的痛苦,但绝不会让他脱离自己掌控之外,一但有这个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岑皎。


    岑校尉摇着头:“我不会让她知道的,我守这个秘密,都守了十年了,皎皎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可楚从谦不会这么想。”谢宴绕到岑校尉身后,如一条阴湿滑腻的毒蛇,就这么慢慢折磨眼前的猎物,他道,“你忠心,岑皎聪慧,他会相信,岑皎半点都不知道真相吗,一但楚从谦怀疑岑皎,她还有命活吗?”


    岑校尉浑身颤栗,不由得想到自己回冼州,看见墙上还残留着鲜血的一幕。


    谢宴拍了拍岑校尉的肩膀:“岑校尉,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


    卧房内,水雾氤氲,少年精壮的手臂搭在浴盆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乌发随意地束成高马尾,几缕长发被水汽打湿,贴在脖子上,好像扭曲的黑线。


    马上了。


    楚承川死了,楚客也疯了。


    只差一个契机,就能让楚家彻底消亡。


    后面,熟悉的气息传来。


    少女喜欢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脚步声轻盈又灵动,丝毫没有隐匿行踪的意思,走到他身后,手攀上他的脖子。


    很凉。


    就像那条毒蛇一样。


    谢宴由着她缠住自己的脖子,问道:“怎么不多穿点衣衫?”


    少女只轻声笑了下,并未答话,恍然间,谢宴的脖子上多了根红绸,她翻身跳入浴盆中,却并未激起多少水花。


    谢宴稳稳地托住她的腰,她的腰很软,能毫不费力地弯成九十度,就这么搭在谢宴上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只是这笑中,多了抹其他的意味。


    阿芜软绵绵地靠在谢宴身上,道:“这红绸可比最粗的绳子还要结实。”


    谢宴知道,这是西坞特产——水绸,只要沾了水,九头牛也拉不坏。


    “你怎么了?”谢宴察觉到阿芜的不对劲,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问道,“是使团出了什么事吗?”


    阿芜玩着绸缎,道:“方才,你和岑校尉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也一直想要对付楚家,而且,你应该快赢了。”


    阿芜压紧手中的绸缎,歪了歪头,看着谢宴,状似天真,道:“你要的契机,我可以帮你。”毕竟,她也想要楚客不得安生。


    疯了又怎样,让楚客流落街头,任人欺辱,那才解气。


    谢宴由着阿芜一步步勒紧自己的脖子,仍追问道:“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真的笨,竟然没发现你一直没有中情蛊。”阿芜的指尖轻轻划过谢宴的胸口,上次还能看见那只漂亮的彩铃蝶,可现在,一点影子也没有了,那只有一个可能——


    都是假的。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就算没有中情蛊,也帮我杀楚客,方才我才明白,你哪里是帮我,分明是想借我的手帮你自己报仇。”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圣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好骗?”


    阿芜发现避毒玉的时候,谢宴就料想到阿芜会来质问他,只是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生气。


    “那你,要杀了我泄愤吗?”谢宴握住阿芜紧拽着红绸的手,道。


    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爱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会撒娇软语,也会不顾一切挡在你身前。


    恨一个人的时候,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她也会报仇。


    谢宴有点后悔,自己应当多点些蜡烛的,这样他就能看清此时阿芜的眼睛中,是爱还是恨。


    “我为什么要杀你?”阿芜忽然松了手,说道,“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单纯少女,接近你也是为了利用你,我们扯平了。”


    她撑着浴盆起身,道:“等过几日,沈青遥或者楚从谦肯定会对我动手,到时候你配合我,给他们致命一击。”


    少年轻轻一拦,拢着少女的腰,将她再次拉回到自己身边,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还有什么?”


    “比如,你想不想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芜竟觉得谢宴说话有些小心翼翼。


    阿芜皮肤本就白皙,沾上热气之后,面上绯红,惹人怜爱,她悠悠开口:


    “没必要了。”


    谢宴的脸唰得一下变白了,好像比阿芜的脸还要白。


    她嘴角漾着甜甜的笑,说的话却句句锋利刺耳:


    “你我之间的仇怨,欺骗,立场,就像永远不可逾越的深渊。你我的心意,还重要吗?不过,今夜景色不错,你若不想辜负这良宵,我倒是可以和你做一点别的事。”


    他很清楚阿芜想要做什么。


    谢宴望着她柔媚的眸子,道:“不必了,你该回去了。”


    阿芜一怔,她没想到谢宴居然拒绝了她,方才的一切都在阿芜掌控之中,唯有谢宴的拒绝,阿芜不明白。


    她忽然清澈的眼眸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就像个突然不懂先生所云的孩童。


    谢宴忍俊不禁,将红绸盖住她的眼睛,起身,说道:“今夜你就别走了。”


    阿芜想要揭开红绸,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花样还挺多。”


    谢宴握住阿芜的手,领着她坐到了床边,挑起一缕长发,然后……


    用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着上面的水滴。


    也许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他怕弄疼阿芜,所以动作很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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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芜:“……你这是在给我擦头发吗?”


    “嗯。”谢宴道,“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


    阿芜松懈下来,屈膝坐在床上,然后抱住自己的膝盖,问道:“擦头发,为什么要盖住我的眼睛?”


    她乌浓的长发被水打湿,浮起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红绸缠在她的乌发间,似乎都留下了这种香味。


    谢宴曾很多次闻到这香味,她偷偷地来自己房间时,她坐在秋千上晃悠时,她每一次刻意地勾引他,想要利用他,俯身亲他时……


    还有无数个不可言说的梦里。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他只能先顾着阿芜,自己身上随便披了件外裳,裹得不算严实。


    “你还挺小气,我倒是让你看了个干净。”阿芜鼓着嘴道。


    谢宴换了条帕子继续为她擦着,道:“没有,夜太黑,我看不见。”


    “撒谎,我知道你看得见。”


    “嗯,那我看得见。”


    阿芜被噎了一下,良久不说话,困意渐渐袭来,她有些坐不住,道:“谢宴,我想睡觉。”


    话刚说完,她就向后一仰,倒在了谢宴身上。


    少女似乎很依赖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呼吸轻柔,香气弥漫。


    谢宴握住自己的手,顿住,松开。


    深夜中,安安静静。


    *


    几天后的楚府中,却并不这么宁静。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救公子!”


    沈青遥披着头发就赶往楚客的卧房,这些时日念着楚客的病情,她一直与楚客分房而睡,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来楚府害阿客。


    待她赶到时,楚客已经毫无世家公子的贵气,他披头散发,脸上都是自己挠的划痕,拼命地砸着东西,喊着:“都滚!都给我滚!你们谁也别想抢走她!”


    一只花瓶砸到沈青遥脚边,婢女劝道:“将军,要不还是等公子清醒一点,您再过去吧。”


    沈青遥:“不必,我不怕。”


    她走到楚客身边,声音温和,道:“阿客,我是遥遥,你看看我,我来了,没有人会伤害你。”


    遥遥,是年少时,楚客唤她的名字。只是年岁渐长后,他就不再唤这么亲昵的小名了。


    “遥遥。”楚客哑声道。


    沈青遥心头一喜,果然,她的阿客还记得她:“对,有我保护你,没有人会伤害你,就像以前你保护我一样。”


    楚客发声,又是万般艰难,问道:“你见到她了吗?”


    沈青遥一愣:“谁啊?”


    楚客指着脖子上的勒痕,然后找到被扔在一边的红绸,道:“是红珠啊。她来找我了。”


    婢女在旁害怕道:“那个刺客不会是冤魂吧?”


    沈青遥瞪了婢女一眼,冷森森道:“再多说一句,你就下去陪她。”


    婢女再不敢多言。


    沈青温柔笑着,安慰道:“阿客,你不用担心,无论她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让她害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客摇摇头,眼窝凹陷,眼睛无神,却直瞪着看着沈青遥,道,“我是想说,你能帮我找到吗,我真的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