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断臂

作品:《给少年将军下情蛊后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阿芜睁开眼,先看见的是心心念念的少年。


    谢宴穿着狱卒的粗布麻衣,面色冷冽,闻沉玉昏倒在旁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短刀。


    “你是来救我的吗?”


    少女的声音很轻,但就像往潭水里扔了块小石子一样,泛起一层层的波澜,当谢宴的眼神触及她那因为铁链而红肿的脚踝时,波澜便停不下来了。


    谢宴单膝跪在阿芜旁边,边拿钥匙替她解开,边问道:“能自己走吗?”


    阿芜:“可以。不过你这是?”


    谢宴面不改色:“劫狱。”


    咔哒一声,最后一道锁被解开,谢宴小心地躲开阿芜受伤的地方,说道:“我都安排好了,跟我走。”


    阿芜:“那你怎么办,劫走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贬到底都算好的,最大的可能,是一死。


    谢宴垂眸:“我自有解决办法。”


    这时候,聪明人就不该追问了,有人愿意救自己,跟着走就好了。


    而且,谢宴来救她,也在阿芜的计划中。


    可也许是少年的情太炽热,阿芜忍不住问道:“你的解决办法是什么?谢宴,你想好了吗,当真要帮我,背叛陛下和东夏?”


    谢宴沉沉地看着阿芜道:“你本就无错,为何要枉死。我就是在做对的事,何来背叛。”


    跟他走。


    可能是没吃饭的缘故,阿芜脑子昏昏涨涨的,什么都不愿想,只跟着心走,待反应过来时,他正紧握着她的手,往外面跑。


    今日没有太阳,阴冷阴冷的,天欲降雪的样子。谢宴将她带到了围墙边,从草丛里拿出来一个包袱,道:“里面是一些银子和吃食,你从这里出去,月阿朵会接应你。记住,不要去找使团,你要回到巫疆,才能有资格和陛下谈判,才能救下使团的人。”


    “谢宴,若是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帮谢家翻案了。”阿芜攥紧了衣裙,紧张道,“你努力了十年,就为了沉冤得雪,你当真要放弃这一切?”


    今日,阿芜的话颇多,但每一句都是在反复确认谢宴的心意。


    红珠曾说过,爱一个人,就是为他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从前阿芜是不信的。


    可现在——


    谢宴:“我从八岁便知道一个道理,珍惜眼前人。你还活着,而且还得继续活下去,所以此刻,你最重要。”


    说完,他就半蹲在墙边,道:“踩着我,翻墙过去,月阿朵还在等着你。”


    阿芜搭着谢宴的肩膀,指尖泛白,薄唇微微颤抖。


    “谢将军想去哪?”


    刹那间,士兵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拥而上,将谢宴和阿芜包围起来,他们拿着弓箭刀枪,对准二人。


    沈青遥站在皇帝旁边,正义凌然道:“陛下,谢将军竟然想助巫疆圣女逃跑,真是有损我们武将脸面。”


    皇帝背着手,威仪棣棣,沉声道:


    “谢宴,朕对你很失望。”


    听到这话,弓箭手拉满了弓,对准谢宴和阿芜。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只要陛下一发话,箭矢就会立马射出。


    就算阿芜知道这一切都还在她的计划之中,皇帝也是在配合她,可此等场景,不由得她不紧张,更何况谢宴。


    可谢宴只是将她护在了身后,神情严肃却坦然。


    “陛下对臣失望,臣亦对陛下失望。”


    沈青遥举起长枪对准谢宴,呵道:“闭嘴!你竟然敢对陛下这么说话!”


    皇帝拦下沈青遥,微微眯起眼:“哦?你如何对朕失望?”虽然这是假的,但他也很好奇,自己一手提拔的少年将军究竟能说出什么自己什么错来。自古忠义两难全,那么在忠与情前,他会如何选。


    谢宴神色平淡,从容说道:


    “东夏与巫疆邦交,福泽万民,陛下只因毫无实证的怀疑,就囚禁圣女,破坏邦交,此为不义;巫疆地处偏僻贫瘠且难管理,陛下攻打巫疆后,要耗费人力物力,此为不智。陛下不义不智,难道臣不应该对陛下失望吗?”


    沈青遥脸上的笑都要藏不住了,谢宴敢对陛下这么说话,这不是找死吗?


    皇帝心里颇为欣赏谢宴。


    忠臣难得,能坚持自己底线的忠臣更难得,他果然没有看错谢宴。


    皇帝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朕觉得你说的不错。不如这样吧,朕派你去攻打巫疆,打下来后,朕就封你为大将军,与闻大将军齐名。”


    沈青遥脸上的笑顿了一下,谢宴如此顶撞陛下,陛下却还要赏他?


    谢宴却不觉得这是赏,这是陛下在逼他,在阿芜和朝廷之间选一个。


    皇帝还指着阿芜,道:“朕知道你喜欢她。这样吧,朕就把巫疆圣女赏给你做妻子,你们二人夫唱妇随,为朕与东夏效劳。”


    阿芜躲在谢宴身后,撇了撇嘴,陛下还真能扯。


    只是,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


    如此一来,谢宴非但不会毁了仕途,还能与自己成婚。


    忠义,情意,都有了。


    是个人都拒绝不了吧。


    阿芜不由得看向谢宴,他似乎察觉她的眼神,微微偏头,眉骨落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柔情。


    “以牺牲她的自由换来的幸福,臣不愿。”


    听到此话,阿芜的心就像萦绕着一百只彩铃蝶一样。


    皇帝假装震怒:“谢宴,朕已经很给你脸了,你莫要得寸进尺!你若再执迷不悟,朕就只能杀你,以儆效尤。”


    沈青遥神色复杂,但还是顺着之前的计划,激怒谢宴与皇帝之间的矛盾:“谢将军,若你能杀圣女,证明你的忠心,陛下是不会计较你之前的过错的。”


    谢宴的手放在腰间的剑上,警惕地看着众人。


    “谢宴,你听我说。”


    少女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碧色的眸子中盛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泪,仿若碧色池潭,却比谢宴以往见到的任何水潭都要清澈见底。


    她朝着他笑,道:


    “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还有,谢谢你。”


    “你放手吧。”


    阿芜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也不想让谢宴继续牵扯这件事,唤出毒蝎子想要让它咬谢宴一口,好让谢宴放开手。


    谢宴怕虫子,这是阿芜偶然间发现的小秘密。


    “我不会。”


    谢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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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迅速地抓住了蝎子,手背青筋暴起,他掰开阿芜的手心,把蝎子还给她,然后转身,问皇帝:


    “陛下,您一定要臣杀阿芜,是不是?”


    皇帝添油加醋道:“是,谢宴,朕知道你父亲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你莫要违背了你父亲的意愿,做出反抗朕这等离经叛道之事。”


    谢宴微微颔首,举起腰间的剑:


    “是,臣十三岁走投无路之时,是陛下给了臣一个机会,臣理应报答。”


    剑身发着寒光,在阴云之下,显得愈发阴郁冷峻。


    这把剑随着他,上战场杀敌,不知有多少亡魂都死在这把剑下。


    沈青遥当即反应过来,嘴上喊着:“来人!护驾!”实际上,她巴不得谢宴能杀了皇帝,这样也就不用她费劲亲自去杀了。


    皇帝也皱眉道:“谢宴,你是要弑君吗?!”


    士兵都围住陛下,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地看着谢宴。


    这个曾经被人羡艳的少年将军,如今却面对着千夫所指。


    阿芜真怕谢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她拼命挣脱着谢宴,喊道:


    “谢宴,你莫冲动,你放开我,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刺啦——


    谢宴换左手提剑,砍向了自己的胳膊。


    他与人比试时,向来会留有余地,可他刺向自己的这一剑,却没有丝毫的留情。


    手起剑落,他的整个右臂都被砍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被谢宴抛向墙的另一边。


    血在飞溅,在长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溅得到处都是。


    墙上,草丛里,还有阿芜的脸上。


    她都能感觉到这血是热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谢宴会这么做。


    断臂太疼了。


    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青筋暴起。


    他的整个臂膀都暴露在空中,寒风一灌,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和刺,直直地插入他的每一根血管和每一寸皮肤。


    他强忍着不喊疼,可是身体在叫嚣,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绕在他的喉间。


    他撇头看向自己的臂膀。


    没了……


    谢宴不是没有受过伤。


    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数不清了。


    可是这次,他没了胳膊,他再也拿不起刀枪了。


    心底落寞和伤口的疼痛像天边的乌云一样猛地向他袭来,谢宴身体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吐出一口咬破唇腔的血,他道:


    “臣十三岁上……战场,得陛下厚待,奋战……三百余场,可臣……不愿再供陛下……驱使。”


    “臣惭愧。”


    “今,臣自……断一臂,不会再上战场杀敌,亦不会供他人驱使。从此,臣不再是谢将军,而只是谢宴。”


    谢宴费力地抬起眼,眸中红了一片,瞳孔几近涣散,他道:


    “妻子蒙难,夫君理应相助。”


    “是以,我必须要救她。”


    右臂臂膀血乎乎的一片,他感受着血从自己身体里疯狂流出,强撑着站起来,眼皮沉下来之前,他听到皇帝问道:“你这么做,真的值吗?”


    谢宴说不出来话了。


    可是,他觉得——


    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