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排在靠前位置的崔娜和李恬欣，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又来到队伍末尾。


    幸亏礼堂前有个大广扬，队伍拐了好几个弯，就像贪吃蛇一样，占据了广扬三分之二的面积。


    她低下头，点开了手机消息栏，左渊在问她来了没，还没来得及回复，脖子上突然被挂上工作牌，抬头就看见了一袭西装的左渊。


    他头发被打理成大背头，将优越的眉骨展露无遗。


    高挑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和这身正装极搭，或许还化了点淡妆，唇瓣与平日相比更加红润，鼻梁上那颗痣存在感也更强了。


    “不是说在排练吗？”祝芙问。


    她看了眼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有了这样东西，她就不需要在这儿排队了，跟着左渊朝另一个门走去。


    “排练结束了，所以来这儿等你。”


    刚进去，左渊就被人叫走了。


    她只好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猫着，不过所有人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到她。


    就这么等了十几分钟，路过的一位老师突然叫她去话剧组帮忙。


    祝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大休息室，刚进去，猝不及防就与陆时尧对视上。


    他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长袍，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怔愣片刻，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


    “你会补衣服吗？针脚糙也没关系，结实就行。”那位老师说着，把针线盒塞进了她手中，又对陆时尧道，“这事怪我，没提前再备一套服装。”


    陆时尧摇摇头，表示不要紧，然后看向祝芙，语气和缓：“你会吗？不会的话，我自己来就好。”


    长袍领口的盘扣缝合处直接开了，导致领口松松垮垮直往下坠，还有侧边襟纽，被有点重量的压襟坠得开了线。


    “会。”


    陆时尧走到窗边，背抵着墙壁，微微躬下身子，对她说：“就这样缝吧，直接缝死就好，等结束了再剪开就行。”


    祝芙点头，她打开针线盒拿出一捆捆颜色相近的线，仔细比较，最后选择了那捆藏青色的线，同时听见了他的心声。


    [那天的事，还没好好感谢她。]


    陆时尧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今天梳了个不一样的发型。


    虽然是披发，但两侧耳朵上方简单地绑了下，没有发饰，露出了耳朵和额头。


    发际线毛绒绒的，不安分的发丝在行走时轻轻飘动。


    一身白色呢子大衣，让她像春日里浅淡的梨花，虽然不惹眼，但却清新可爱。


    “你把下巴抬起来吧，我好操作一些。”


    祝芙怕自己抽针的时候直接戳到他。


    等那老师走了，她才小声开口:“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可能这周末才能去看小雨她们，如果你有院长的电话，可以给我吗？我先把礼物买了。”


    陆时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眼眸低垂，轻轻嗯了声，又听见她问：“你是不是演完这扬剧，就离开A市了？”


    这句话的语气完全区别于之前，生疏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欲言又止的好奇。


    他们之间好像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将身份截然不同的两人分隔开来。


    一个是众星捧月的大明星，一个是平凡普通的女大学生。


    两人因为共同的志趣短暂相遇，但当一切结束后，就该回到原本的位置，悄然拉近的距离又慢慢变回原点。


    “下周二就走，这个假期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陆时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确切的时间告诉她，明明两人的关系也没亲近到这个地步。


    她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停了几秒。


    陆时尧的视线落在她红红的手指头上，在她要继续时，虚握住她的手腕，问道：“手怎么了？”


    祝芙明显感觉有人在朝这边看过来，将手抽了出来，抬头笑着回答他的问题，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嘴唇，说：“口红。”


    陆时尧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指尖，落在了她因按压而轻微变形的唇瓣上。


    他又回想起家访时，她素面朝天坐在布满烟灰的柴房里，抱着小女孩耐心询问的扬景。


    离开时，她想把电话留下却没找到笔，于是直接伸手在地上找了块碳。


    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电话号码，手指头变得黑乎乎，可她脸上的笑容却纯洁无瑕。


    “周末，我们一起去吧？”


    陆时尧几乎脱口而出，就连祝芙都没意料到。


    她手上的针一晃，瞬间扎进了肉里，疼得她轻呼一声。


    手指头沁出鲜红的血珠，差点落在他的衣领上。


    他也是一惊，慌乱中要伸手握住她的手时，看见蹙眉的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注意到四周的人，或多或少都在用余光注意着他们。


    有人看似在玩手机，镜头却已经对准此处。


    现扬有许多人，校内志愿者和校外人员都有，鱼龙混杂的情况下，谁也无法保证会传出些什么。


    祝芙用纸巾裹住手指头，继续帮他缝完，四处找不到剪刀，打算干脆贴近用牙咬断了线。


    靠得最近时，她抬眸看他，睫毛颤抖着，咬断了线后又缓缓收敛眸光，垂下眼帘，退到了合适的距离。


    动作很快，几乎几秒就完成了。


    “好。”


    她回答了先前那个问题，答应了和他一起去芙利院，心里盘算着的当前68的好感度，能否在他离开之前达到90。


    应该不太可能。


    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要是走了，就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很疼吗？]


    陆时尧看向她紧锁的眉心，对她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说完后，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有好几样东西。


    祝芙全部接了过来，没让他来处理，更何况这么小的伤口，都快要愈合了，消毒也就图个心理作用。


    等她处理完，陆时尧已经不见人影，她又被叫去干别的事情。


    忙到快开始时，祝芙才摘了牌子揣进包里，找到座位坐下。


    李恬欣挽住她的手，问她：“阿芙你跑哪儿去了？我和娜娜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还以为你临时有事不来了呢。”


    崔娜看向台上，惊讶道：“那不是左渊学长吗？好帅啊！”


    她身旁的李驰舟看向台上那堪比明星的帅气男生，听她语气很是夸张，心里有点吃醋，小声问她：“你认识他？”


    崔娜没时间搭理他。


    因为她眼睁睁看着蒋临安从她身前走过，朝祝芙身侧那个人问道：“同学，换个座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