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清查,分流
作品:《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营地边缘,气氛则截然不同。
几处篝火被有意隔开,形成几个独立的区域。
凌风带着十余名最精干的修罗卫,如同沉默的磐石,守在那里。
他们的篝火旁,坐着或站着二十几人——有匠户,也有几名修罗卫。这些人,就是在魔窟地下大厅宣布“领银可走”后,最终选择站出来登记离开的人。
凌风坐在一块磨平的石头上,面前摊开名册,炭笔在手。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专注。
“李二郎?”凌风念出一个名字。
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闪烁的汉子连忙上前一步:“小…小人在。”
“籍贯?”
“河…河北道,沧州府,柳树屯。”
“何时被掳入魔窟?”
“去…去年秋天,收粮的时候……”
“详细经过。”凌风的声音不带起伏。
李二郎结结巴巴地叙述,语速快,细节却模糊不清,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密林深处,似乎在寻找逃跑的路径。当被问到在魔窟具体做过什么工、见过哪些管事时,他更是支吾难言,额角渗出冷汗。
凌风听完,在名册上李二郎的名字旁,用炭笔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
这是“存疑”的标记。
他抬眼看向旁边一个负责记录的修罗卫。
对方微微点头,表示记下了所有矛盾之处。
修罗卫的筛查,同样严苛。
一个名叫赵五的修罗卫被单独叫到一旁。
他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旧疤。
“赵五,”凌风亲自问话,“你入卫几年?”
“回风哥,两年零四个月。”
“最后一次执行‘清道’任务,在何处?与何人搭档?”
赵五对答如流:“三个月前,青石镇外荒庙。搭档是王猛,已…已在黑风峡殉职。”
提到王猛,他声音低沉了一下。“任务目标?”
“三个逃窜的‘血手门’余孽。”
“任务暗号?”凌风突然问。
赵五毫不犹豫,压低声音吐出两个词:“‘惊蛰’,‘雷动’。”
这正是三个月前那次任务约定的临时暗号。
凌风眼神微缓,点了点头。
赵五的履历和细节完全对得上,情绪也自然。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像赵五这般。
另一个区域,一个名叫孙七的匠户在接受盘问时,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镇定。
“孙七?”
“是。”
“籍贯?”
“江南西道,洪州。”
“何时入魔窟?何人引荐?”
“三年前。被一伙山匪所掳,辗转卖入。并无引荐。”孙七回答得清晰流畅,毫无滞涩。
“在魔窟负责何事?”
“最初是搬运矿石,后因识得几个字,被调到库房做记录。”
“库房管事是谁?”
“一个姓钱的管事,大家都叫他钱老鼠,精瘦,左耳缺了半块。”
孙七描述得很准确。负责盘问的修罗卫(甲)看了凌风一眼,凌风示意继续。
“最后一次见到钱老鼠是什么时候?”
“就在…就在你们攻入的前一天。他神色匆匆,从库房拿走了几本厚厚的册子,说是要送去内库。”孙七补充道。
“内库在何处?”
“魔窟最深处,靠近熔炉的地方,守卫森严,我们这些外库的进不去。”
问题似乎都很正常,孙七的回答也滴水不漏。
但凌风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孙七,太镇定了。
其他匠户,即便是选择离开的,面对修罗卫的盘问也难掩恐惧或紧张。
而孙七,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背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他这种过分的“正常”,在经历了魔窟地狱般生活的匠户中,反而显得异常。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营地中心,那个一直沉默啃饼的男孩,突然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他手中的饼掉在地上,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拼命地向后缩,手指颤抖地指向匠户筛查区的一个方向,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指着的,是一个在匠户中毫不起眼、登记名叫“王老实”的中年汉子!
“是他…是他!剥…剥皮!!”
男孩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泓连忙跑过去,迅速将受惊的男孩护在身后,警惕的目光扫视着筛查区
“王老实”脸色瞬间惨白!
在男孩尖叫指向他的瞬间。
他眼中那副老实巴交的伪装瞬间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与慌乱!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并非冲向密林,而是如同毒蛇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负责看守的修罗卫,袖中滑出一柄淬了幽蓝光泽的短匕,直刺对方咽喉!
动作狠辣迅捷,绝非普通匠户!
“找死!”凌风暴喝,身形如电射出!
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冷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王老实”身侧。
是沈厌!
他甚至没有拔刀,只是并指如剑,精准无比地点在“王老实”持匕的手腕内侧。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
“王老实”惨嚎一声,短匕脱手。
沈厌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此刻只剩下冰封万里的杀意。
“剥皮?”
沈厌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看来,你不是普通的‘匠户’。魔窟的酷吏?还是…漏网的魔崽子?”
“王老实”被扼住喉咙,脸憋得紫红,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绝望,却说不出话。
“他是魔窟掌刑酷吏无疑!”不知是谁,轻声喊了一句。
沈厌冷哼一声,“凌风给他关小黑屋,今晚开始,熬鹰。”
整个营地瞬间死寂!
连篝火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匠户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修罗卫们则刀剑瞬间出鞘,冰冷的杀气笼罩了那二十几个被筛查者。
尤其是那个异常镇定的孙七,此刻他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凌战的身影出现在沈厌旁边。
他扫了一眼像死狗般被提着的“王老实”,又冷冷地看向那批筛查区的人。
最后目光落在凌风身上。
“查!”
凌战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林间。
“挖!挖出他所有的同伙!尤其是…”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孙七,“那些装得最像的!”
凌风眼中寒光大盛,转向负责孙七的修罗卫。
厉声道:“拿下!仔细搜身!撬开他的嘴!”
两名修罗卫如狼似虎般扑向孙七。
沈厌松开手,“王老实”像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沈厌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扼住对方喉咙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筛查处惊恐不安的面孔,最后落在凌战身上。
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决断:“我说过,有异心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随手将擦过手的丝帕丢进篝火,火焰瞬间将其吞噬,化作一缕青烟。“凌风,加快速度。玄尘子,泓儿,看好你们的人。杨先生,我们的‘横财’,更要看紧了。”
杨思俭在不远处清点着银票地契,闻言立刻将箱子盖好,示意身边的修罗卫加强守卫,看向混乱的筛查区,眼中满是凝重——
财富固然重要,但内部的毒瘤不除,再多的钱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密林深处,休整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沈厌那句冷酷的“宁可错杀”,如同无形的重锤,悬在每一个心怀鬼胎者的头顶。
凌风和修罗卫们,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失。
只剩下执行命令的铁血冰冷。
一番折腾下来,栖霞坳营地,血腥气已被山风涤荡大半,但肃杀未消。
凌风指挥着修罗卫进行最后的清理和警戒。
获救的匠户们被暂时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区域,由玄尘子和沈泓看顾。
营地中央,沈厌正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手指上沾染的一点暗红。
他微微蹙着眉,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仿佛沾上的不是敌人的血,而是什么脏东西。
“啧,这味儿……”
他低语一声,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磁性,将擦过的丝帕随手丢进火堆。火焰瞬间将其吞噬,不留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眸,正好碰到凌战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迅速挪开了视线。
“靠山村那边,要先派玄尘子和泓儿去铺路。”凌战道,“里正办事向来稳妥,还是要先打个招呼。”
“嗯。”
沈厌应了一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些年村里作坊的利润大部分留给村子修路建村学,应该也不错了。”
凌战见他同意,马上吩咐。
“凌风,等泓儿的消息一到,你们就出发。靠山村接收三十七人,名单在此。务必在天黑前完成集合,统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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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家!”
“给我留两个人,晚上跟我轮着熬王老实,铁嘴钢牙也得撬开他的。”
凌风抱拳领命,接过名单,眼神扫过那些等待分流的匠户。
老弱、心神彻底崩溃者居多。
张婶佝偻的身影也在其中,看来只想安稳过下去了。
几日后,靠山村,河湾。
凌风率领修罗卫,护送着这群人抵达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疲惫的神经都为之一震。
村里的面貌焕然一新!
大部分家庭的屋顶是新铺的整齐青瓦,门窗修补加固,刷上了桐油,透着干净的木色。
院落平整干净,不见杂草。
而沈家老宅大院门口的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码放着成袋饱满的粮食、成匹厚实的棉布、簇新的锅碗瓢盆、甚至还有几套半新的农具!物资堆积如山,却井然有序。
以里正李青山为首。
几十名穿着干净体面、面色红润健康的靠山村村民,脸上带着真诚而友善的笑容。
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没有嫌弃,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同情与欢迎。
玄尘子仙风道骨,从沈家那座没住多久的新宅迎出来,含笑而立。
沈泓则安静地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
青衫磊落,气质沉静温和,如同一个让人安心的注脚。
凌风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一切。
心中对自家主子,及他们身后这些人的的运作和执行力的认知,又高了一层。
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李青山早已快步迎上,对着凌风抱拳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凌大人一路辛苦!所需一切均已按沈家主和凌娘子的吩咐准备妥当!”
他眼神扫过凌风身后那些惶恐不安的匠户,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地转向他们。
“各位乡亲!一路受苦了!欢迎来到靠山村!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他侧身,手臂有力地指向焕然一新的砖窑大院、堆积的物资和肥沃的河湾田地,“这院子,这田地,这粮食布匹,都是你们的!安心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靠山村,就是你们的靠山!你们现在凌娘子家的老宅暂住,每家每户都有宅基地,村里会帮你们盖新房。”
他的话语朴实有力,带着一种扎根土地的踏实感。
匠户们死寂的眼神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光芒。
张婶被搀扶着。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整洁的院落和堆积的粮食。
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呜咽,泪水无声地滚落。
凌风没有多余的废话,上前一步,将正式的地契文书和剩余的安家银两,当着李青山和几位村老的面,郑重地交给被推举出来的张婶和另外两位相对清醒的老匠户。
“夫人有言。”
凌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刻意用了凌战更习惯的称呼,“活着,好好活着,替那些枉死者,看看这人间的烟火。此地,便是你们的烟火人间。望诸位珍重。”
交割完毕,凌风对着李青山和玄尘子抱拳一礼,目光掠过沈泓时微微颔首。留下几名修罗卫隐入暗处负责观察与警戒一段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翻身上马。
“撤!”
马蹄声起,修罗卫迅速而有序地撤离。
留下靠山村的宁静与温暖,以及那群终于找到归处的灵魂。
凌风回来复命时,沈厌正靠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手里把玩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色彩斑斓的野雉翎羽。那鲜艳的羽毛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间翻转,映着火光,流光溢彩。
他微微眯着眼,神情慵懒,仿佛才刚发生的杀伐已经与他无关。
他此刻只专注于这翎羽的美丽。
“安置妥了?”
凌战的声音响起,她停止打坐。
“妥了。”
凌风言简意赅。
“李青山处置得当,物资充足,匠户已初步安顿。留下五人暗中观察一段时日。”
“嗯。”凌战收刀入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沈厌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凌风,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
“辛苦凌风了。啧,这翎羽不错,回头给泓儿那小子插瓶里,比他那死板的书本好看。”
凌战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凌风早已习惯自家这位“东家”时不时冒出的、与身份和处境格格不入的“雅兴”。
他只是垂手肃立。
“好了,”沈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衣袍,“大家都辛苦了。”
安居者已得烟火。
而这些追随者,愿意跟着他继续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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