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孩子们的安置

作品:《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凌战的眼神没有丝毫回避,反而更加坚定。


    “孩子们,是重中之重,也恰恰是最需要‘化整为零’的一环!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任何一处,都是最大的破绽和弱点!必须分散,融入杨老和道长安排的各个落脚点,以小家庭或学徒帮工的形式存在。”


    “分散?!”


    沈厌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气势,篝火在他眼中跳动,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


    “凌战!你要把我的孩子像撒豆子一样撒出去?!不能近身照顾?!他们是人!不是货物!是我把他们从婴儿带大,也是…对…死去的…的交代!”


    他指向那些懵懂的身影,声音带着痛楚,“你让我怎么放心?怎么面对…?!”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杨思俭和玄尘子也微微蹙眉,显然理解沈厌的不舍。


    尤其知道沈厌的心结,当年为救他而死去的小孩。


    但他们也深知凌战策略的必要。


    凌战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声音平静但比沈厌的怒火更冷,也更清晰。


    “沈厌!正是因为他们是人!是我们的孩子!才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当活靶子!你带着二十几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四,小的还在吃奶,走到哪里都像黑夜里的火把!你是想让他们跟着我们被追杀?还是想哪天被一锅端了?!”


    她的话如同冰锥,刺得沈厌浑身一震。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愧疚与不舍,让他无法接受。


    凌战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没人要抛弃他们!你不舍,我又何尝…!但分散是唯一的生路!让他们自己选!”


    “自己选?”沈厌愣住了,其他人也面露惊讶。


    “对!”


    凌战不再看沈厌,转身走向孩子们聚集的地方,声音变得温和而有力,“孩子们,都过来。”


    在妇人们的引导下,孩子们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大人们。


    凌战蹲下身,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清晰地说:“我们要搬家了,不能像现在这样,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了。以后,你们会跟着不同的婶婶、姨姨、伯伯、爷爷、哥哥姐姐,去不同的地方生活。有的地方能学算账,有的地方能读书认字,有的地方能学本事,也有的地方…可能辛苦些,但爹和娘都会保护你们。”


    她指向在场的核心成员——杨思俭、玄尘子、沈泓、大妞、大丫、以及几位性情敦厚、平日与孩子们相处融洽的匠户和修罗卫头领。


    “现在,你们自己选,愿意跟着谁?”


    凌战说完,补充道,“无论选谁,爹和我承诺过,等你们长大了,每人都会有十亩好地,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现在,照顾你们的伯伯姨姨,可以提前住到那些地里去,享受产出,算是沾了你们的光,替你们先守着这份家业!”


    这话一出,不仅孩子们眼睛亮了,连被点名的那些匠户和修罗卫都露出了惊喜和感激的神色。


    十亩地的产出,在这个世道,足以让一个小家庭过得相当安稳了!


    这不仅是安置孩子,更是给了照顾者一份实实在在的保障!


    孩子们开始交头接耳,小脸上满是认真和犹豫。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凌战身后阴影里的小石头,突然上前一步,站得笔直。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娘,石头不用选。石头是您的影子,是您的儿子,您去哪儿,石头去哪儿。”


    他顿了顿,小脸绷紧,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郑重。


    “等石头长大了,能立住了,石头想…想求娘赐个正式的名字,想…想姓凌!”


    此言一出,篝火旁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凌战。


    凌战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欣慰,有震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她深深看了小石头一眼,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此事,待你成年束发之礼时,再议。你本来就一直跟着娘,不必选。现在,退下。”


    小石头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更多的是坚定,顺从地退回了凌战身后的阴影里。


    这个小小的插曲,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留下了无声的涟漪。


    小石头的插曲过后,孩子们明白爹娘还是爹娘。


    只是他们需要其他大人,来帮忙照顾,这本来就是现在的现状。


    很小的孩子基本没有明白,毕竟爹娘本来就很忙。


    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却是已经懂了,但爹娘还是爹娘这句话,给了他们定心丸。


    孩子们的选择开始了。


    虎头虎脑的小蛮牛却炸了毛!


    他像颗小炮弹冲出来,死死抱住沈厌的大腿——


    嚎得震天响:“我不选!我就跟着爹爹!爹爹去哪儿我去哪儿!打死我也不分开!”


    他抱得死紧,小脸憋得通红,仿佛沈厌的腿是他的命根子。


    沈厌心头一热,鼻子酸涩,难言,大手重重揉着小蛮牛的脑袋,喉头滚动。


    根本就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这是他的贴心小“书童”兼“专属小厨子”。


    这么好的儿子,真真是他割舍不下的心头肉。


    有了小蛮牛带头,其他孩子也纷纷主动做出了选择。


    几个半大小子,大多十岁到十二岁之间,眼神热切地看向沈泓。


    “泓哥哥!我们跟着你!学本事!我们都能照顾自己了。”


    几个年纪小的女孩怯生生地拉住了大妞和大丫的衣角。


    “大妞姐姐……我们跟你学制衣,我们能照顾自己。”


    “大丫姐姐…我们跟你学种地,我也想学种草药……”


    一个文静的小男孩走向玄尘子:“道长爷爷,我…我还想继续跟着师傅认字…”


    还有几个孩子,包括一个虎头虎脑不亚于小蛮牛的男孩,居然跑向了平日负责营地安全、也常陪他们玩耍的两位修罗卫小头领赵铁柱和钱大勇跟前。


    “铁柱叔/大勇叔!我们跟你!学耍刀!”


    这选择让两位硬汉都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憨厚又有些局促的笑容。


    杨思俭身边也围了两个机灵鬼,眼巴巴地问:“杨爷爷,跟着您,能学算账,以后能当掌柜吗?有好点心吃不?”


    曾经失去了幼子的杨思俭,顿时老泪纵横。


    根本就控制不住,用一条手臂,紧紧抱住了两个孩子,用力点头。


    最终,除了沈厌腿上的“挂件”小蛮牛,其他孩子都找到了自己选择的“监护人”。


    几个还在襁褓或蹒跚学步的幼儿。


    则由凌战亲自指定了最细心可靠的几位妇人分别照顾,同样分配了土地份额。


    看着孩子们被各自的“新家人”领到身边。


    篝火旁的气氛从凝重渐渐转为一种带着离愁别绪,却又蕴含新希望的复杂。


    沈厌抱着依旧紧箍着自己不放的小蛮牛,看着那些熟悉的小脸融入不同的人群,胸口堵得发慌。


    但凌战那句“活靶子”,以及孩子们自己做出的选择,让他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凌战走到他身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承诺的暖意。


    “血脉相连,割不断。分散是为了更好的活着。雪翎会传递消息,杨老会暗中照拂。待根基稳了,总有团聚之日。现在捆在一起,才是害了他们,也害了我们所有人。”


    沈厌沉默良久,最终只是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沉冷。


    他紧了紧抱着小蛮牛的手臂,对凌战,也是对所有人沉声道。


    “好。化整为零,按计划行事。杨老,道长,后续就拜托了!”


    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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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噼啪,映照着即将分散的家人和崭新的征程。


    分离的愁绪与对新生的期盼交织在一起。


    化整为零的种子,带着孩子们的笑脸、小石头的期盼、小蛮牛的依恋,就此悄然撒向四方。


    而人员分流安置的具体方案在杨思俭和玄尘子的主持下,如同精密的机括。


    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


    匠户们带着家小和分配到的孩子们的“启动资金”和读书经费开始打包行李。


    在杨老心腹的引领下,分批踏上了前往不同田庄、作坊或小铺面的路途。


    几位被孩子们选中的修罗卫头领。


    也郑重地带着他们的“小徒弟”和分配的田产份额,融入了更隐蔽的据点或伪装身份。


    然而,栖霞坳这处经营日久的营地,并未被完全放弃。


    它如同一个坚固的巢穴,在风暴来临前仍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此地工事完备,易守难攻,所植防疫草药更是紧要。”


    凌战站在高处,俯瞰着山谷中郁郁葱葱的药田和依山而建的防御工事,对留守的修罗卫小头目,一位沉稳可靠、名唤周泰的汉子交代。


    “周泰,你带一队精干人手留下。任务有三:守护药田,维持工事,生产药皂。”


    凌战眼神凝重,“组织留下的人手,利用现有草药储备,开足马力制作药皂!按我先前改良的方子,务必保证品质。此物,或将成为我们下一步安身立命、乃至撬动某些关节的关键!”


    周泰抱拳领命,神情凝重。


    凌战补充,“阿竹他们送来信息,说府城最近有疫病苗头,我们要小心。”


    周泰神情一肃,声音铿锵:“夫人放心!人在谷在!药田与药皂,必不敢有失!”


    处理完栖霞坳的发展方向,具体工作就留给了杨老他们。


    凌战与沈厌带着他们的小尾巴——死活不肯撒手的小蛮牛,以及如同影子般沉默跟随的小石头,悄然来到了距离临州府城郊区一个名为“杨柳屯”的平静村落附近。


    这里,有大丫在经营她,豆芽还有虎子的三十亩田地。


    一些大孩子也都投奔了他俩。


    沈厌在这附近购置的一处小小田庄。


    几间朴素的房舍,几亩薄田。


    掩映在村边一片葱郁的竹林之后,既不会引人注目,又方便与外界联系。


    “此处甚好。”


    沈厌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竹林掩映,离官道不远不近。


    凌战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府城方向:“此地离府城近,消息灵通,又足够低调。我们便在此落脚,以…行商夫妇的身份。”


    她看向沈厌,“至于合法的身份路引,该落在谁的名下,得好好琢磨。”


    沈厌眼神微眯,闪过一丝冷光。


    “陈同知…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可借他的‘东风’,给我们吹张‘清白’的出身纸。”


    凌战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杨老已在布局。


    陈同知有个不成器的庶子,在城外开了间赌坊,闹出过人命,被压了下去。


    用这些‘诚意’。


    换两张经得起推敲的‘良民’身份,再‘捐’个不起眼的虚职小衔做掩护。


    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不敢不办。”


    “嗯。”


    沈厌颔首,“名字倒不必改,但这身份嘛…不如…”


    他转向小蛮牛道:“干脆就放你名下,以后在外人面前,爹、娘和你小石头弟弟。都吃你的了?!”


    小蛮牛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响亮地应声。


    “嗯!爹!娘!我天天给你们做饭吃。”


    他不懂什么身份路引,只知道能光明正大叫爹娘,天天在一起,就高兴得很。


    小石头在凌战身后,眼神微动,却依旧沉默。


    这时,一只雪鸟飞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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