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廷和谢慧玲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问题。


    甄真走到门口时，只听到谢慧玲笑盈盈地赞他：“你这身西装太帅了，肯定很贵吧。”


    “是阿嫂买的，你问她。”


    宋绍廷看见她来了，把话题抛过来，眼神隐隐有灼热的余温，这些都很好地被眼镜遮住，让人看不出异常。


    甄真淡然地“嗯”了声，眼神飞快掠过他：“穿上西装，不热？”


    他解释：“热，只是学校通知我去拍照片，说要穿西装，所以……”


    “是拍毕业照吗？”她关心道。


    “是。”


    “什么时候去拍？”


    “下午。”


    “我送你去。”


    宋绍廷跟在她身后上楼，薄唇微不可见地翘起一些，说了几句就听到阿强开始抱怨。


    “大嫂，赵鸿飞这种人摆明了是不想还钱，你又不让……”


    甄真打断：“谁会心甘情愿还钱？何况是个赌鬼。”


    “那要怎么办吗？”阿强愁眉苦脸，已经开始后悔揽上身财务公司的事。


    甄真进了办公室，冷不丁听到身后的人开口：“强哥，你说说看赵鸿飞怎么回事？”


    阿强立刻和他说起今天收账吃闭门羹的事。


    宋绍廷听完就问：“你说他家里有一栋楼？”


    “是有一栋破楼，下面几层出租，环境不好。”阿强满不在乎，想起甄真和地产中介的对话，又劝道，“大嫂，不是我说啊，现在地价到处在跌，不值得买的。”


    “阿嫂想买地？”宋绍廷蹙眉，“你想买哪里的地？”


    甄真随口说：“铜锣湾。”


    宋绍廷沉默了两秒后重新开口：“赵鸿飞的钱，我去试一试。”


    她抬眸看向西装革履的人，“怎么说？”


    “你不是说想买铜锣湾的地？是不是在赵鸿飞那栋楼旁边？”他走近，清冽的气息很快席卷过来，“现在是有很多人抛售物业，有卖就有买，赵鸿飞不想还钱，躲着不敢见你们，肯定是缺钱的，如果有人高价收购物业，你说他们会不会动心？”


    这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阿强也听出一些门道，兴奋道：“你们是想引赵鸿飞现身？不会真的要买那栋楼吧？”


    宋绍廷下意识去看甄真，和她的笑眼撞个正着。


    甄真眼神微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没再看他，“那栋楼也是可以买的，用处大着呢。”


    那栋楼占地不大，可是周边挨着很多厂房，她还查过玩具厂后面被围起来的荒地是德辉实业的，德辉肯定会做商业开发。


    未来会是天价。


    这些不是她可以说出来的，只能敷衍：“那一块是铜锣湾的价格洼地，大家都在卖，正好就是可以买的时候。”


    她没想到宋绍廷没和阿强一样唱衰地产，而是看好未来。


    “从1960到现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铜锣湾的地价翻了很多倍，我觉得阿嫂说的对，现在是入手的时候。”


    “我们可以这样……”


    他示意阿强过来，说出自己的计划，双管齐下，阿强继续去蹲点逼债，他则扮做地产商高价收购地皮，引赵鸿飞出来。


    甄真眼前亮了起来，沉吟几秒，立刻给富华置业的简宏才打电话。


    简宏才接到她电话两眼放光，“甄小姐，您还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啊，帮我放个消息出去，说有人看中了赵鸿飞家里的那栋楼，要高价买下。”


    “那一栋？”简宏才有些懵。


    “是的，你只管先帮我放消息出去。”


    她挂了电话，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在桌面，想着后面的事情。


    要是能拿下那一片地，振威在港城的未来就不愁了。


    别说那一片，能买下其中一栋都很好。


    还是钱的问题。


    以她自己的资金现在有点吃力。


    她想的出神，没发现阿强已经出去了，现在只剩下她和宋绍廷。


    宋绍廷也不说话，规矩地站在办公桌旁，垂眼看着她细长的手指，蓦然忆起它柔嫩的感触，如同丝绸一般，拂过他的鼻梁，唇，喉结还有结实的后背，以及更加隐秘的地方。


    光是这样的触摸就已经让他无可救药的沉沦。


    他的耳根悄然变红，为了阻止自己的失态，连忙撇开视线，轻咳：“我出面和赵鸿飞谈买楼这事，他不会有疑心。”


    甄真的手指微顿，轻轻“嗯”了声。


    让一个脸生的人去，赵鸿飞一定会出来谈。


    她恍然才感知他的存在，掀眸看过去，“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啊。


    后面这三个字，他愣是没敢说，在甄真清冷的视线中憋出一句：“我先回学校了。”


    “哦。”


    甄真全然忘记了自己要送他去学校的承诺。


    宋绍廷默默垂下眼，心中空落落地，飞快地下楼。


    她在办公室里盯着他逃也似的背影，皱了皱眉。


    他跑那么快干嘛！


    过了一阵，谢慧玲火急火燎地上来，“真姐，您快下去看看吧。”


    “怎么了？”她起身，脚步飞快，听到谢慧玲说是服务员上错了菜，客人很不满意。


    “为什么会上错菜？”


    “不知啊。”


    甄真到了一楼，大堂里一片嘈杂，西边角落里有一张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服务员和那两个中年师奶吵了起来。


    “这是什么服务态度，菜都上错了。”


    “我都道歉了，今天中午人多，上错菜也情有可原，我给你们换过来不就好了。”


    “自己服务不周，还要找借口，你以为那么简单，万一我们有人吃了错的菜过敏，发病，怎么办？”


    “这不是没有吗？”服务员试图讲道理。


    “我说万一啊……”师奶声音很高。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甄真立刻走过去，“领班呢？经理人呢？”


    “哦，敏姐和丽娜姐正好都不在……”谢慧玲默默小声下去，甄真明白了，这两位今天都不在。


    她看眼收银台那边，“肥波呢？”


    谢慧玲不敢叫肥波，称他叫周总，“他在楼上包间陪客人……”


    总之就是没个负责的人来这里。


    有人比她先走近吵架的人群。


    宋绍廷拦住那两个师奶咄咄逼人的手，“两位女士，有话好好说。”


    师奶们看见这么个俊俏文雅的青年微微愣住，反应过来后问：“你谁啊？”


    “我是……”


    他正在搜刮词语给自己安个头衔，女人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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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事请和我说。”


    甄真把宋绍廷拉到身后，自己单独面对几位愤怒的客人。


    小服务员也知趣地退到后面。


    师奶们听说她是老板，更加来劲。


    “你是老板啊？你说说，怎么办吧，上次上错，还不是一次，明明我们要上的是白灼青菜，你们上来了澳龙！”


    “就是啊，我们的人不知道，吃都吃上了，怎么算啊！”


    甄真一下听明白了，上错菜已经不对，关键是人家误吃了。


    “怎么回事？”她转向背后的服务员。


    服务员也委屈：“我也不知啊，单子上写的这桌，上完才发现是隔壁桌，上错了，可是转头他们就吃上了！我就试探问他们可否就按照这个结账……”


    甄真在心里翻白眼，这么处理事情的服务员也是少见了。


    难怪客人生气。


    这几个师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精明难搞，她们会付钱才怪。


    “你听听她说的，明明是上错菜，还怪我们吃的快！”


    “你上到桌子上的菜，我不吃，难道看着吗？”


    这些师奶心里明镜似的，抓住这一个错处不放，龙凤楼新开张的店，绝不可能这时候和他们计较。


    服务员心里害怕，不停伸冤：“大威嫂，我真的只是转身的时间而已，几秒钟……”


    甄真的眼神扫过去，示意她闭嘴，安抚客人：“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你们放心，上错的菜你们尽管吃，不收费，算是给你们的补偿，另外我们还赠一张八折劵，欢迎你们常来。”


    “算了吧，看在老板的份上。”


    师奶们又坐回座位继续吃饭。


    这场小风波很快平息。


    甄真的眉头却没舒展开来，宋绍廷看得分明，低声劝慰她：“阿嫂，刚刚开业，店里是有点乱，以后就好了。”


    她只是“嗯”了一声，心里想着还是需要找个有经验的店面经理，肥波管着供应商，总览全局，可是店面这边太乱。


    店里迎面走来几张熟悉的面孔。


    是梅彦和他的朋友们。


    都是些很有风度和格调的男人，看着就是搞艺术的，他们纷纷把视线定在甄真和宋绍廷身上。


    “你说的电影脸就是这两个吧？”其中一个圆脸的男人问梅彦。


    她看这这人很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他们也很不错，是吗？”梅彦笑道，“还有一个女孩。”


    甄真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为了谢慧玲而来的。


    女主在原书里是因为一张照片被星探发现踏入港城影视圈，后来大红大紫，成为一代影后。


    如今剧情改变，谢慧玲同样拍了大幅的广告照片，也该是被发现的时候了。


    她把人带到谢慧玲前面，那几个男人的笑容更大。


    尤其是圆脸的男子，梅彦给他们介绍：“这位是王乾，Jimwang。”


    甄真吃了一惊，没想到年轻的王导如此青涩，以后他可是蜚声国际的大导演。


    王乾朝谢慧玲伸手：“你好，谢小姐，请问你有兴趣拍电影吗？”


    谢慧玲错愕，都忘记和他握手。


    甄真提醒她：“王先生在和你说话。”


    她这才有了一些反应，不知所措，“电影？你们是拍什么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