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晴雪看着他，眼神茫然。


    吴稻得看得扭曲的心里极畅快，“你以为你是什么矜贵的白天鹅？不过是跌落泥潭的垃圾！你一点都比不上明岚，她是高级工程师，不，她是整个泸洋岛工程师的老师！她能给国家能源带来革命，她是舰艇的主设计师！你一个弹钢琴的，你跟她提鞋都不配！哈哈哈。”


    范晴雪看着吴稻得破防的狰狞的丑脸，怔了怔，眼光摇曳，仿佛那颗快要碎裂的心。


    “哈哈哈！你一辈子都比不上她！荆泽琛有过这样的女人，一辈子也看不上你这样低贱的哄人开心的玩意！”


    范晴雪眼神一凝，弯曲的腰脊慢慢挺直，抬头挺胸，脸上的茫然渐渐消散，眼底慢慢凝聚一抹光。


    “你错了。”


    她挺高下巴，像以前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主钢琴手又回来了。


    经历过坠落凡尘，被周围人排挤鄙夷，扭曲挣扎，褪去表面的高傲，骨子里初露峥嵘。


    “她确实很优秀，但我同样也很优秀。我给同志们在疲倦忙碌之余带来精神上的放松与惬意，我们文工团是同志们精神的港湾！明岚固然很重要，但我也很重要，缺一不可。我们只是在不同的岗位，为了我们的工作奉献自己。”


    她的声音从低喃到高亢，从迟疑到坚定，声声入耳，振聋发聩。


    周围的眼神渐渐落在她的身上。


    她眼底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得那般刺眼，刺得吴稻得疯狂挣扎，大吼大叫，“贱人！贱妇！你背叛了我，你害了我，凭什么还能这么鲜亮地活着！你就该坠入泥潭，腐烂而死！”


    他的话太脏，战士们不知哪里找了团袜子塞进他的嘴里，直把他恶心得翻白眼，又用枪支给了他脑袋一记，再也没有力气骂出一句话。


    没了他的声音，现扬终于安静下来。


    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在安静的家属院如响鼓之声，乌云溃散，点亮了天空。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太好了！”


    “生了！是个男娃！”


    所有人激动地喊着，有些感性的嫂子抹了把眼泪。


    “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容易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远处，急救车的声音疾驰而来。


    *


    相对于这边的惊险，沈云兰的逮捕非常顺利。


    吴稻得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特务，无法申请下来逮捕令，但沈云兰本来就在通缉令之中，她代号蜥蜴。


    荆泽琛做为无意中揭穿韦睿明的人，他身份特殊，军区保安处早就通知他蜥蜴有可能会接近他报复他，并授予他权力发现可疑人物可直接逮捕。


    荆泽琛伺机不动只是担心惊到吴稻得这条蛇。


    在吴稻得被捕的同时，荆泽琛暗暗传出行动的命令。


    潜伏在白草村附近的军人由冯爱民带队，冲入沈家一把将正在扫地的蜥蜴擒住。


    若是别人，沈家人指定要上去争执一番。


    但冯爱民是荆泽琛的警卫员，沈家人很熟悉的军人。


    “沈老爷子，沈同志，这位女同志代号蜥蜴，是潜伏在国内的特务，此次她刻意接近你们是为了报复荆团长以及嫂子。现在我们奉命将她逮捕归案！”


    一听到她的接近是为了报复荆泽琛以及明岚，方才还着急慌乱的沈家人冷静下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云兰。


    沈吉日受到的打击最大，身体晃了一下，被沈秒夏扶住。


    他深深望进沈云兰的眼里，眼眶发红，“你没有失忆，你这些天说的话都是骗我们的？你是蜥蜴，你是为了报复明岚而故意接近我的？”


    沈云兰看着他痛苦的脸，沉默地垂下眼睑。


    沈吉日踉跄着后退，失神地看着她被押送离去的背影。


    村民们围在门口，指指点点，“听说那沈云兰是特务！”


    “什么？？是特务！平日里看着也不像啊，温温柔柔的，人还特别和气，人可勤奋了！”


    “你懂什么，那些特务都特别会装，听说是为了报复明同志的，你没看到沈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吉日别是喜欢她吧？”


    “嘘，你小声点，被骗感情已经很可怜了。”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巧，沈吉日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幸运救到一位漂亮的女同志，原来是骗人的。”


    沈妙夏过去驱散村民，关上院门，也关上了门外的闲言碎语。


    *


    这个案件查得很快，杜韦很快就招了。


    杜韦有一个秘密。


    他是顶替别人名额上的大学，又是家里人出钱给他购买的论文毕业，毕业后却遇到一个好老师，不在乎他的基础差，手把手地教他，他也收了轻易的态度，认真跟着老师好好学习。


    但他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


    一年前的某一天，有人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听从暗号之人的命令，否则就让他身败名裂。


    原本他还日日夜夜担心，但一年过去，没有人联系他，他便只当是一个恶作剧，却没想到几天前，有人给他送来暗号，要求他偷取太阳能蓄能的设计图。


    说实在的，如果要让他偷舰艇设计图他还会犹豫一下。


    毕竟整个研究所都为这个项目辛苦了很久很久时间，他的导师也为此不眠不休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并不想让他的导师失望。


    但太阳能蓄能是什么东西？


    杜韦不懂，甚至没听过这个概念。


    他只在心里挣扎了一个小时，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干了，只希望那人说话算话，把他做丑事的证据给毁了。


    现在得知威胁他的是特务，他在帮特务干事，杜韦天都塌了。


    他导师最恨的就是R国人，因为导师的家乡当初就是被R国人一把火烧了，祖父母也被R国人给虐杀死的。


    他的导师过来看他，只让他好好改造，没有第二句话，只是眼中的失望却是浓得散不开。


    杜韦哭得鼻涕横流，跪在地上说后悔。


    他虽然是无意中帮特务做事，但偷取研究所的科研图纸这项罪名很严重。


    太阳能蓄能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且不太受到重视，但R国人竟然宁愿牺牲一个内线也要派人盗取，其重要性竟排在舰艇之上，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引起了上层领导的注意。


    当然，在他们研究出来一二三之前，杜伟被判了二十年北大荒劳改。


    出乎意料的是，蜥蜴是最硬气的，各种手段之下，什么都不愿意吐露。


    倒是吴稻得知道一些东西，从他口中得到的信息拨起了两小拨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