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脚踹开家门，一眼就看到正弯腰浇花的戚琼。


    见到他，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


    程大伟进门，一脚踢上房门。


    戚琼仿佛预料到什么，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恐惧地往后蹬。


    程大伟狰狞一笑，拽起她的长发，盯着她漂亮的水眸，“康文斌今天升到副局长了，你后悔不？后悔当初放弃了他，选择了我？他现在还没结婚，不会是在等你吧？”


    “如果你当初不是嫌弃他穷，嫌弃他买不起手表，现在副局长夫人就是你了吧？”


    戚琼颤抖着闭上眼睛，喉咙咸腥得恶心，无法说出话来。


    还能说什么？


    再多解释的话在这十几年间已经说够了，他不信，一直怀疑她还想着回到康文斌身边，但怎么可能？她怎么有脸回去？


    程大伟见她这死鱼样，胸口的郁气剧烈发酵。


    咔哒一声。


    解开皮带在空中狠狠一甩，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戚琼抱着脑袋缩在沙发角，紧紧咬着下唇，连喊都不敢喊，像没有灵魂的玩偶，只有身体应激地颤抖着。


    她想过逃离这个恶魔的。


    但在程大伟把她爸妈违法证据摆在她面前，条条都足以送他们家去劳改时，戚琼就知道无法摆脱这恶魔。


    她的爸妈是本分的人，但程大伟有一千种法子让他们犯下无数的错。


    鲜血在空中溅射，疼痛从伤口钻入心窝，戚琼抱紧了自己，眼泪无声流下。


    等程大伟发泄完心里的愤怒与嫉恨，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烟，云雾吞吞吐吐，冷笑一声。


    “明岚啊。原来是他们的女儿，好得很，你们一家人都要跟我作对！都跟我作对！”


    他发狠一脚踹翻了矮几，飞出去几米远，发出骇人的哐当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戚琼艰难地转转过头，模糊的视线中，夹烟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


    戚琼无力地躺在地上，无神的眼睛看着屋顶的吊扇旋转出虚影。


    被打得迟钝的脑子突然浮现一句话。


    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


    无神的眼睛渐渐浮起浮浮沉沉星点。


    “你们一家活该就当我的踏脚石！”


    程大伟发狠地咬牙，把烟头用力按在戚琼的肩膀上，火星烫穿了布料，在白皙细腻的肌肤烫出一个黑黢黢的烟头坑，引来戚琼虚弱的痛呼声。


    呯——


    房门打开又关上，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程大伟不是一开始就家暴她。


    刚开始把她从康文斌手里抢过来，他对她是真的很好，好到她渐渐放下康文斌，想跟他好好过日子。


    后来毕业了，康文斌彻底消失在他们面前，程大伟对她越来越冷淡，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刺激康文斌。


    两人感情疏淡，但也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直到五年前。


    五年前，电闪雷鸣，磅礴大雨，他像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魔，一身淋漓回了家。


    她上前关心他，却被他拽着头发，拖到卧室里施暴。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月后，他突然满脸笑容地回家，也不打她了，说他升迁了。


    他成了文物局的科长，他家里的势头也越来越好，戚家人被故意引着做了好些错事，彻彻底底把她按在地狱里，肆意践踏。


    后来固定的某一天，他总喝得酩酊大醉，从他零星的醉言醉语中，她拼揍出了他的秘密。


    戚琼忍着全身剧痛，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沾了鲜血的脸，一双眼睛闪着骇人的亮光。


    “明岚！”


    “明年！”


    嘶哑可怕的笑容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


    *


    程大伟出了家属院就直接去办公厅找沈弘盛。


    沈弘盛的办公室大门一关上，迎面就是一本厚厚的红宝书砸了过来。


    程大伟被砸了脑袋，一行血水沁入眼角，有瞬间的懵圈。


    “我说过不许让人知道你跟我有来往！你竟然敢到这里找我！”沈弘盛压低声音怒吼着。


    程大伟一把抹去眼角的血水，也不怵他，“他们的女儿来了。”


    沈弘盛听得一头雾水，不满地皱着眉，“你说什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敢堂而皇之地来找我！”


    程大伟坐到沙发上，冷笑，“这两年，有人一直在打听当年的事。”


    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窜上脑后勺，沈弘盛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桌上的搪瓷缸被震得哐当响，“你说什么！”


    程大伟看着他失态，心里的焦躁反而奇异地缓和了。


    他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他们的女儿现在是泸洋岛的工程师。最近文物局意外捞到雷达，做出那海洋探测设备的人，就是他们的女儿。你说，上面的人会注意到她吗？”


    说着说着，他忽地笑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化为满天血网。


    有些人天生就与众不同。


    他是，他的女儿也是。


    小小年纪，父母双亡，伯父如狼似虎，本该烂死在泥潭里，却有着灼人眼球的天赋，在那样一个岛不拉屎的研究所华丽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像是觉得刺激不够，他吐出一口烟，讥讽一笑，添了一句，“对了，她还是荆家儿媳妇，京市荆家，荆老爷子指定的儿媳妇。”


    沈弘盛双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红着眼剧烈地喘息着，“怎么会？这些年我一直拦截她的消息往上传，曾耀祖是蠢货吗？这样都弄不死她！”


    当年他故意拦截信息，就是为了让曾耀祖先荆家老爷子一步领养明岚，就是为了让她被豺狼般的亲戚吞没。


    本以为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就算有点天赋，但没成长的天才，轻易就能摁死在泥潭里，却没想到……！！


    沈弘盛脸色青青白白，有恐惧，有厉色，有紧张。


    程大伟也没他表现的那么淡定，只是他知道沈弘盛只会比他更着急。


    “要把明岚按下去。”程大伟把烟头狠狠碾碎在烟灰缸里，像要碾碎明岚的决心。


    眼底闪着狠毒之色，“不能让她起来。”


    “如今她的资料恐怕已经到了那位的桌子上。”程大伟定定看着沈弘盛。


    沈弘盛的恐惧固然让他很畅快，但他更害怕事情东窗事发。


    当年的真相要是被揭开，沈弘盛不知道会怎么样，但他程大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程家也只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