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令人作呕的闷响停了。


    傅流萤趴在狭窄通风口的阴影里，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扇破旧的门板被粗暴地拉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两个打手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像拖拽破麻袋一样，一人一手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春芽和夏婵！


    她们的头无力地垂着，身上的粗布衣裳被撕扯得更破，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全是交错纵横的青紫淤痕和渗血的伤口，头发散乱，脸上糊满了污垢和血渍，了无生气。


    另外两个被掳来的女子也被粗暴地推搡出来，她们脸上是极致的惊恐和麻木，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微弱的的“呜呜”声。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胖管事腆着肚子，不耐烦地催促，脸上的横肉在昏暗光线里抖动，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贪婪，“上面等着验货呢！耽误了时辰，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打手悻悻地笑了笑，还想伸手去摸其中一个女子惨白的脸，“管事爷，这趟差事辛苦，兄弟们能不能……”


    “滚！”胖管事一脚踹过去，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鄙夷，“也不撒泡尿照照！这都是要换真金白银的货！弄脏了碰坏了，你拿命赔？赶紧走通道！绕开前头那些赌鬼，别他妈节外生枝！”


    通道！


    傅流萤脑中那根绷到极致的弦猛地一颤！


    胖管事口中的“通道”，显然不是前厅那条有打手把守的明路，而是另有隐秘出口！


    打手们不敢再啰嗦，粗暴地押着四个女子，跟在胖管事身后，朝着后院角落一处被杂物和几捆湿漉漉的柴火半掩着的低矮小门走去。


    那扇门黑黢黢的，几乎与肮脏的墙壁融为一体。


    不能再等了！


    傅流萤的身体无声无息地从狭窄的通风口缩回，动作迅捷得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她的脚尖在潮湿冰冷的墙壁上一点，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反冲力，整个人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堆满泔水桶和腐烂菜叶的后院角落。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臭瞬间将她包裹，她却像毫无所觉。


    前世在地牢待了十年之久早就已经习惯了各种脏污不堪的味道。


    现在这种味道对傅流萤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胖管事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不起眼的布满锈迹的铁门。


    一股更加阴冷潮湿混合着土腥和霉烂的气息扑面涌出。


    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甬道，黑得看不见底。


    看来这家钱庄大有问题。


    不仅经营着赌场，斗兽场，还有人口贩卖。


    傅流萤的眸色深了深，忽然想到了京城近些年的人口失踪案。


    除了女人之外，还有很多孩子也在失踪案中。


    可是这家钱庄，她没有看到任何的孩子。


    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窝点？


    傅流萤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机会只有这一瞬！


    她贴着墙根，借着后院堆叠的杂物阴影，跟了上去，动作快得只剩下一抹模糊的残影。


    傅流萤将身体压到最低，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阴影里，避开院中那几个懒散帮厨。


    她几乎是紧贴着最后一个打手的脚跟，在那扇铁门即将关闭的刹那，倏地滑了进去！


    “哐当！”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闭上，隔绝了后院那点微弱的光线。


    眼前一片黑暗。


    傅流萤适应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前方几支火把摇曳着昏黄的光晕。


    傅流萤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心跳如雷。


    前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女子压抑的呜咽还有胖管事不耐烦的低骂。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


    不再是单一的土壁，似乎开阔了一些。火把的光晕照亮了一小片相对平坦的、布满碎石的地面。


    押送的队伍停了下来。


    “妈的，歇口气！这鬼地方，憋死老子了！”一个打手抱怨着，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随手将手里拖着的、一个已经昏厥过去的女子像扔垃圾一样往旁边地上一丢。


    另一个打手也喘着粗气，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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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脸上的汗，骂骂咧咧地附和。


    “就是！这趟差事**晦气！都是些破烂货，还死沉死沉的……”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松了松拽着夏婵胳膊的手，似乎想活动一下筋骨。


    就在这一瞬间！


    “哐啷啷……”


    一声突兀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猛地在这死寂的通道里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万分之一秒。


    死寂。


    “谁？”


    胖管事尖叫了一声，猛地转过身，一双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毒蛇般精光的眼睛，瞬间扫向声音来源的黑暗角落！


    “后面！有人跟着！”押后的打手也反应过来，厉声嘶吼，同时猛地抽出腰间的短棍，火把的光晕瞬间照亮了他狰狞扭曲的脸。


    数支火把同时转向！


    昏黄跳跃的光线如同无数条毒蛇的信子，直接照亮了傅流萤。


    她的身影暴露在众人视线底下。


    “抓住她！”胖管事脸上的横肉因为极致的暴怒剧烈抽搐，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要活的！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耗子敢钻到这阎王殿里来！”


    傅流萤的脸色一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只有跑！


    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着她猛地向后退。


    然而，太晚了！


    前方的打手反应快得惊人！


    距离最近的两个打手，几乎在胖管事吼声落下的同时，已如两道黑色的闪电，一左一右，朝着傅流萤猛扑过来。


    “哪里跑！”


    “找死！”


    前路被堵死！后退无门！


    傅流萤眼底瞬间弥漫起一片冷意。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难而上吧。


    她定要博出一条路来。


    傅流萤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一道寒光在她指间一闪而逝！


    那是她一直藏在袖中防身的簪子。


    “噗嗤！”


    那根磨得尖锐无比的铁簪，精准了插在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打手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