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父女之情”，在傅家的前程和他傅莽的脸面面前，轻如鸿**，贱如草芥！


    傅明雪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勉强压制住喉头翻涌的腥甜和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滔天恨意。


    “父亲……”再抬头时，傅明雪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歇斯底里，只剩下令人心碎的惨白和强忍的哀伤，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充满了委屈。


    “女儿……女儿明白了。是女儿糊涂，是女儿……不争气，给父亲蒙羞，给傅家……丢脸了。”


    她甚至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礼，“昨日宫宴……是女儿鬼迷心窍，一步踏错……连累了父亲，连累了傅家的门楣。女儿……罪该万死。”


    傅明雪肩膀微微耸动，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这副幡然醒悟，自责自艾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傅莽脸上的怒气和紧绷瞬间缓和了大半。


    “你能想通就好！能想通就好啊！”傅莽连连点头，语气放软，“明雪，你记住，傅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你虽是以侍妾身份入二皇子府，但终究是傅家的女儿！只要你在二皇子府安分守己，用心侍奉，抓住二皇子的心，将来未必没有扶正的机会！为父在朝堂一日，就定会为你绸缪，替你撑腰！”


    他拍着胸脯，话语掷地有声，仿佛许下了一个多么郑重的承诺。


    然而，这承诺听在傅明雪耳中，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算计。


    不过是想利用她这个“侍妾”，在二皇子这条船上，为傅家多留一条后路罢了。


    “女儿……多谢父亲替明雪绸缪。”


    傅明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汹涌的寒冰与讥诮，声音依旧哽咽顺从，“女儿定当……谨记父亲教诲。”


    傅莽对她的识大体十分满意，又象征性地宽慰了几句。


    “好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早日进二皇之府，若是能早日怀上二皇子的孩子，一举得男，也能稳固你在二皇子府的地位。”


    说完，傅莽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芳华苑。


    柳飞燕看着傅明雪这副摇摇欲坠、心如死灰的模样，心痛如绞，上前一步想要搀扶。


    “明雪，跟娘回去，娘给你熬碗安神汤……”


    “母亲，”傅明雪却轻轻避开了她的手，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女儿……还有些话，想单独同姐姐说。”


    柳飞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触及傅流萤那双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皱了皱眉。


    她张了张嘴，“明雪，你……”


    柳飞燕没说完，又叹了口气，最后带着丫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傅凛哪里放心得下傅明雪。


    他生怕傅流萤再出什么恶毒言语刺激傅明雪，如同最忠诚的护卫，依旧固执地留在原地，目光警惕地盯着傅流萤。


    芳华苑内，空气瞬间凝滞，只剩下风吹过庭院草木的细微声响。


    傅明雪猛地抬起头，脸上再无半分泪痕，只剩下被滔天恨意扭曲的狰狞。


    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瞪着傅流萤，里面翻涌着浓浓的恨意。


    她走近傅流萤，咬着牙，一字一句。


    “傅、流、萤！”三个字从她齿缝里迸出，带着蚀骨的恨意，“你满意了？看着我身败名裂，看着我坠入地狱，沦为那等废物的玩物，你是不是很得意？”


    傅明雪的胸膛剧烈起伏，“我傅明雪对天发誓！今日你加诸在我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痛苦，他日，我必让你百倍、千倍地偿还！我要你尝尽世间最深的绝望，我要你……生不如死！”


    面对这扑面而来的、足以将人淹没的咒骂，傅流萤却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


    那笑容极淡，像冬日湖面掠过的一缕寒风，转瞬即逝。


    她甚至没有多看傅明雪一眼，目光悠然地扫过庭院角落一株开得正盛的晚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涟漪。


    “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我逼你喝了那杯醉春风，又亲手把你推进二皇子怀里似的。”


    傅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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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终于将视线落回傅明雪那张因恨意而扭曲的脸上，眼底深处，是万年不化的寒冰深渊。


    “路，是你自己选的。毒酒，是你亲手备下的。结果不如意，便要怨天尤人，喊打喊杀？”


    傅流萤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嘲讽，“妹妹，这就沉不住气了？”


    她缓缓向前迈了一小步，裙裾拂过光洁的青石板，姿态优雅从容，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傅流萤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傅明雪和傅凛的耳中，“我们……可以慢慢玩。”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已翩然转身，留给傅明雪和傅凛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厚重的紫檀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


    傅明雪气的浑身发抖，差点就要晕厥。


    “明雪。”傅凛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凛哥哥，为什么姐姐要这样对我？她也是一个女孩子，明明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为什么还要这样算计我？”


    “凛哥哥，我真的好恨，也好怕，我不想嫁给二皇子，更不想当侍妾，我真的好想死，可是我不能……”


    傅明雪在傅凛的怀里哭泣着，声泪俱下。


    “别怕！有我在！”傅凛声音嘶哑。


    他看着傅明雪哭得如此伤心，心里一阵阵的揪痛着。


    对傅流萤的恨几乎到达了顶点。


    他想杀了傅流萤。


    只要能让傅明雪消气。


    傅凛弯下腰，滚烫的唇几乎贴在傅明雪冰冷的耳廓上，“明雪，我不会放过她！绝不会！我傅凛在此立誓，定要让傅流萤……死无葬身之地！”


    “我要她，为你今日所受之苦，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他拥着几乎崩溃的傅明雪。


    门内，一片死寂。


    傅流萤静静立在窗棂投下的阴影里，透过半开的窗缝，冷漠地注视着那对相拥而去的身影。


    “夏婵。”她轻声唤道，声音如同拂过冰面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