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逆子！”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猛地站起身，宽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碗碟乱颤，“他人呢？还在那个狐狸精房里？”


    长随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二少爷……应该还在自己院里。”


    “带路！”傅莽怒吼一声，也顾不上喝粥了，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周身笼罩着一层骇人的怒气，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路上，遇到的仆从无不噤若寒蝉，纷纷避让。


    柳飞燕正对镜梳妆，听闻心腹嬷嬷的急报，手中的玉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她先是惊愕，随即是浓浓的气恼和担忧。


    “湛儿他……他怎如此糊涂！”她急急起身，“快，快随我去看看！”


    傅湛的院落里，却又是一番光景。


    凝香早已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虽无过多饰物，却更衬得她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她小心翼翼地用浸了温水的帕子，替傅湛擦拭脸上的淤青，动作轻柔，眼含泪光，一副心疼又自责的模样。


    “公子，还疼吗？都怪奴家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微微发颤。


    傅湛昨夜虽被感动，但此刻冷静下来，面对府中必然掀起的波澜，心头也是烦躁不安。


    只是看着凝香这般情态，那点烦躁又化为了怜惜和不忍。


    他刚想开口安抚，院门被人“砰”地一声从外面狠狠踹开！


    傅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铁青，目光如刀，直直射向屋内挨得极近的两人，尤其是在看到凝香那副柔弱无骨，依偎在儿子身边的姿态时，怒火更是达到了顶峰。


    “孽障！你给我滚过来！”傅莽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你竟敢把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带回家来！我们傅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傅湛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凝香护在身后，站起身，“父亲……”


    “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种儿子！”傅莽几步跨进屋内，手指几乎要戳到傅湛脸上，“立刻！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我扔出去！否则，我连你一起打断腿扔出去！”


    凝香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像是受惊的小兔，紧紧抓着傅湛的衣袖，泪珠儿成串地往下掉，却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愈发显得可怜。


    傅湛见父亲如此不留情面，又感受到身后女子的恐惧与依赖，那股子倔强和叛逆也被激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道，“父亲！凝香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虽是出身风尘，但出淤泥而不染，心地善良，昨日若不是她，儿子恐怕……”


    “闭嘴！”傅莽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烟花之地出来的，能有几个好的？不过是些攀附权贵，**人心的货色！你立刻让她滚！”


    “我不！”傅湛第一次如此强硬地顶撞傅莽，“我是真心喜欢凝香的！我绝不会赶她走！”


    “你！”傅莽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下去。


    恰在此时，柳飞燕急匆匆地赶到了。


    她一见这剑拔**张的阵势，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前拦住傅莽，“老爷！老爷息怒啊！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她一边劝着傅莽，一边扭头对傅湛急声道：“湛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什么样的女子你不能找，偏要……”


    她看向凝香，眼神里也带着不满和审视，但终究更心疼儿子，“你先少说两句，快给你父亲认个错！”


    若是平时，傅湛或许就顺台阶下了。


    可此刻，他瞥见身后凝香那恐惧又依赖的眼神，以及想起昨夜她“以死相护”的情谊，竟梗着脖子，对柳飞燕的话置若罔闻。


    “母亲，我没有错！”傅湛此刻像是被激怒的困兽，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和凝香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成全我们？”


    柳飞燕被他这话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捶胸顿足，“你、你个孽障！你是要气死我和你父亲吗？快跪下道歉！”


    傅湛挺直了腰板，死死咬着牙，就是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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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莽见他还敢嘴硬，一把推开柳飞燕，指着傅湛的鼻子骂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前有傅凛不争气，傅明雪惹是生非，现在这个也被女色迷了心窍！我们傅家的门风，都要败在你们手上了！”


    这话如同尖刀刺入柳飞燕心口，她顿时也来了气，哭嚷道，“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们有错，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平日里只顾着公务，何曾好好管教过他们？”


    “你还有理了？”傅莽怒火更炽，“慈母多败儿！就是你这般纵容，他才敢无法无天！今天我必须把这女人赶出去！”


    眼看两个人争执起来，傅湛更是铁了心要护住凝香。


    凝香见时机差不多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傅莽和柳飞燕重重磕了个头，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泣不成声。


    “将军，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凝香的错！是凝香不该痴心妄想，不该拖累公子！凝香出身卑贱，能得公子垂怜，有此一遭，这辈子已经值得了，死而无憾了……”


    她说着，猛地站起身，决绝地看向房间里的柱子，“凝香不愿公子为难，更不愿见公子因我与将军和将军夫人反目！今日便以死谢罪，只求将军和夫人勿要再责怪公子！”


    话音未落，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旁的傅湛，埋头就朝着柱子狠狠撞去！


    “凝香！不要！”傅湛魂飞魄散，幸好他一直留意着凝香，反应极快，在她即将撞上的前一瞬，猛地扑过去将她死死抱回怀里。


    “你做什么傻事！”傅湛心有余悸，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心里的怨气也达到了顶点。


    他身为将军府的嫡子，为什么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难道他的人生就不能任由他做主一次吗


    傅湛赤红着眼睛，看向傅莽，嘶吼道，“父亲！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干不净！她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是真心爱她的！她若**，我绝不独活！您若执意要赶她走，不如现在就一剑杀了**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