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敏锐地察觉到傅流萤语气中的一丝不同寻常的冷意，不敢多问，立刻应道，“是，小姐。”


    “还有。”傅流萤顿了顿，补充道，“让我们的人，悄悄查探一下，今夜鸿胪寺失窃，除了我们，是否还有其他人动手。另外，特别留意一下，东厂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调动。”


    春芽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


    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


    包扎好之后，春芽退下。


    傅流萤拿起那个装着春风倒的玉瓶，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眸光微闪。


    东厂果然好东西不少。


    只可惜，用在了试探之上。


    她将玉瓶收入妆奁最底层。


    今夜鸿胪寺这番动静，北疆使团丢了颜面，朝廷失了威严，明日一早，消息必定会传遍朝野。


    不知道她那位“好未婚夫”，打算如何收场？


    还是说，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果然不出傅流萤所料，次日一早，鸿胪寺遇袭，北疆进贡珍宝险些失窃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阴沉，听着鸿胪寺卿战战兢兢地禀报昨夜情况。


    “……多名守卫受伤，粮草库被焚毁一角，所幸进贡之物并未遗失，但北疆亲王完颜宗大怒，声称我朝治安不靖，要求我们务必给出一个交代……”


    皇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最终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声道，“岂有此理！天子脚下，鸿胪寺重地，竟遭贼人如此猖狂袭击！京兆尹！九门提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京兆尹和九门提督连忙出列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臣等失职，请陛下息怒！”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皇帝怒火更盛，“北疆使团若是借此发难，坏了两国邦交，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这时，一位御史出列道，“陛下，贼人手段高明，对鸿胪寺布局似乎颇为熟悉，绝非寻常**贼。臣怀疑，恐是朝中之人所为，或与近日京中某些传言有关……”


    “哦？什么传言？”皇帝目光锐利地扫过去。


    御史迟疑了一下，道，“臣听闻，昨日使团进贡的宝物清单流出后，其中那株千年血参，引来了多方觊觎……据说，此物对某些旧疾有奇效……”


    这话意有所指，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许多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了站在百官前列，一直闭目养神般的萧玹。


    谁不知道，整个朝堂之上，只有萧玹有这个本事能瞒天过海。


    萧玹缓缓睁开眼，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完全没听到周围的议论，也没感受到那些探寻的视线。


    他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淡漠，“陛下，当务之急，是安抚北疆使团，查明真相。臣愿协助京兆尹与九门提督，全力缉拿贼人，给北疆一个交代。”


    皇帝看着萧玹，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萧爱卿协助处理。”皇帝最终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务必尽快查明真相，缉拿凶徒，平息北疆亲王怒火。”


    “臣，领旨。”萧玹躬身，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


    退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大殿，不少人都刻意与萧玹保持着距离，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萧玹恍若未觉，径直朝着宫门外走去。


    “督主。”残风悄无声息地跟上，低声道，“鸿胪寺那边，我们的人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迹。北疆人虽然嚷嚷得厉害，但也并未真正抓住什么把柄。”


    萧玹淡淡应了一声：“嗯。傅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傅大小姐回府后便宣称闭关炼丹，谢绝一切访客。芳华苑守卫如常，并无异动。只是……”下属迟疑了一下。


    “说。”


    “只是我们安插在傅家的人回报，昨夜傅大小姐回去后，似乎让其贴身婢女暗中吩咐了些什么，具体内容无法探知。此外，傅二公子那边，似乎又在暗中联系印子钱的人，数额巨大。”


    萧玹脚步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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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嘲。


    傅湛那个废物，果然又按捺不住了。


    至于傅流萤……


    她那么聪明，想必已经起了疑心。


    也好。


    他倒要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继续盯着傅家，尤其是芳华苑的任何风吹草动，随时来报。”萧玹吩咐道，“傅湛那边，推他一把，让他尽快动手。”


    “是！”


    ——


    芳华苑内，药香弥漫。


    春芽悄步进入，低声禀报，“小姐，查到了。昨夜鸿胪寺，除了我们，确实还有另一批人试图趁乱潜入，看手法像是江湖上有名的盗侠‘一阵风’的人。另外，东厂昨夜确实有异常调动，尤其是在西城兵马司附近的人手，在子时前后曾被短暂引开片刻。还有市井间已有流言，隐约将昨夜之事与东厂牵扯起来。”


    傅流萤执着蒲扇的手稳稳地控制着炉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果然如此。


    萧玹不仅拿她当诱饵，试探她的忠心和能力，或许还想借此引出其他对血参有企图的人，一网打尽。


    而那些隐隐将矛头指向东厂的流言，恐怕未必没有他的默许甚至推动。


    他这是在试探皇帝的底线？


    “一阵风……”傅流萤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号，“他失手了？”


    “是，据说受了不轻的伤，如今下落不明。”春芽答道。


    傅流萤眸光微闪。一阵风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独行盗，轻功卓绝，擅长隐匿，竟也失手了？


    鸿胪寺的守卫，看来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萧玹让她去闯，还真是看得起她。


    “小姐，还有一事。”春芽语气有些迟疑，“二少爷那边……他果然暗中又借了印子钱，数额高达十万两。而且，他似乎真的在打听您去护国寺祈福的具体时间，以及……库房的守备情况。”


    傅流萤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的好哥哥，果然没让她失望。


    贪婪和愚蠢，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