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正厅。


    气氛肃杀，冰冷得能刮下层霜。


    刚从北境归来，一身征尘未洗的楚云，孤身立于大厅中央。


    他满是血污和破损的旧军装，与这满堂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楚云眼神冷冽，平静得可怕。


    他的意念之中，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悄然浮现。


    【不朽战魂系统】


    【战魂点：1万】


    【肉身强度：大宗师巅峰】


    【伤势：已修复】


    【状态：巅峰】


    “砰！”


    家主楚啸天面色冷硬，将两份文件重重拍在楚云面前的紫檀木桌案上。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嗡嗡作响。


    一份是《解除婚约协议》。


    一份是《军功无偿转移确认书》。


    空气瞬间凝固。


    片刻，楚啸天方才开口道。


    “楚云，签了它。”


    “你和慕容雪的婚约，就此作废，由你弟弟楚飞接替。”


    “这是军部特招令，凭你这三年在北境搏命换来的军功，再加上‘军神女婿’的身份，你弟弟楚飞将被特招入伍，可直至少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楚云，语气理所当然。


    “这是你欠楚家的，现在，该还了！”


    楚云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眼神深处，掀起滔天寒意。


    三年前的记忆，清晰如昨。


    “不败军神”慕容家，为病危的独女慕容雪冲喜。


    楚家贪图军神府的滔天权势和资源，却又舍不得让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小儿子楚飞，去娶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承担风险。


    于是，便将他这个被族中视为废物的养子，推了出去。


    替弟联姻。


    并以他的名义，顶替楚飞的名额，被发配到帝国最凶险，死亡率最高的北境狼关。


    用他的命，去给楚家当一块，敲开军神府大门的“投名状”。


    就在这时，一个轻浮的声音响起。


    弟弟楚飞，身着一身光鲜亮丽的锦袍，满脸得意地走了过来。


    他故作亲热地伸出手，想去拍楚云的肩膀。


    “哥，北境三年，风沙很大吧，真是辛苦你了。”


    “不过，你的赫赫军功，还有你的……嫂子慕容雪，弟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凑近楚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补充道。


    “你放心，以后楚家靠我腾飞，少不了你一口安稳饭吃。”


    “在府里当个护院总管，也行啊。”


    忘恩负义，言语轻贱，恶心到了极致。


    楚云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冰冷地扫了楚飞一眼。


    只一眼。


    楚云就在心中给出了评判。


    脚步虚浮，下盘不稳，一身气血更是驳杂不堪，眼底带着纵情过度的青黑。


    就连他身上那股明劲初期的微弱武道气息，都像是用丹药硬生生堆砌起来的空中楼阁，华而不实。


    更不用说，他身上那股混杂着脂粉与酒气的味道，在一个刚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鼻中，是何等的刺鼻，又何等的孱弱。


    废物一个。


    楚云目光中，那从北境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杀气，一闪而过。


    楚飞莫名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猛地狂跳起来。


    那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如遭电击般讪讪收回。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发白。


    楚啸天见楚云沉默不语，只当他是懦弱，不敢反抗。


    他语气变得更加严厉，声音在厅内回荡，充满了刻薄和鄙夷。


    “别不识抬举！”


    “让你当了三年的‘药引子’和‘功劳容器’，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了！”


    “现在，慕容雪小姐得天之幸，奇迹康复，不但容貌恢复，武道天赋更是被彻底激发，前途不可限量！”


    “这等天赐良缘，本就该属于我们楚家最优秀的天才，楚飞！”


    “你这个工具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该有自知之明，立刻，马上，给我退场！”


    “工具人……”


    楚云咀嚼着这三个字，眼底的冰寒，又深了几分。


    就在这时。


    “哗啦。”


    大厅一侧的珠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


    一个绝美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裙，缓缓走了进来。


    她容颜倾城，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气质清冷，如一株不染尘埃的雪山莲。


    正是康复后的慕容雪。


    她的到来。


    整个大厅都亮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她那双清冷的凤眸，在扫过全场后，落在了楚云的身上。


    没有半分夫妻间该有的情分。


    只有陌生，审视，和淡漠。


    甚至，在那淡漠的深处，还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嫌恶。


    像在看一件沾染了污秽的垃圾。


    这种眼神，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伤人。


    “签了吧，别耽误了楚飞少爷和我们楚家的大好前程！”


    “就是，能替楚飞少爷去边关赴死，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知足？”


    “一个废物，也敢妄想霸占慕容小姐这等天之骄女？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快签！别磨磨蹭蹭的！”


    厅内的楚家长老、管事、族人们，纷纷开口附和。


    指责，谩骂，催促。


    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充满了贪婪和理所当然。


    在他们眼里，楚云的一切，都是楚家赐予的，现在，不过是收回来而已。


    楚云环视一周。


    他看着他所谓的父亲，所谓的弟弟，所谓的家人。


    一张张嘴脸，在他的视野中，变得扭曲而可笑。


    这就是他的“家”。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慕容雪莲步轻移，无视了所有人灼热的目光，也无视了站在大厅中央，如一尊雕塑般的楚云。


    她径直走到了楚飞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郎才女貌，宛若一对璧人。


    多么讽刺的画面。


    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清冷悦耳，如同玉珠落盘。


    但说出的话，像一根根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直刺人心。


    “楚云，签了吧。”


    她甚至没有正眼看他，目光只是淡漠地落在前方的虚空。


    “我慕容雪的丈夫，必须是人中之龙，帝国翘楚。”


    “这三年，你我虽有挂名婚约，无夫妻之实，更无半点情分可言。”


    “楚飞公子天资横溢，风度翩翩，比你更配得上我，也更配得上我慕容家的资源。”


    她微微侧过头，终于将那带着嫌恶的目光，投向楚云那身满是尘土和血污的旧军装上。


    “你，一个边军粗鄙武夫，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