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宇淡漠的捏着这块小印，平静的说道。


    抬头观察了一下自家老祖宗平静的神情后，元和帝心中极度惶恐的心情才稍微得到缓解。


    想着这或许是先祖想要饶恕他，有意给自己台阶下，元和帝这才有些激动的开始口若悬河，如数家珍的总结起来。


    “姜家第一帝姜一初，得太初父神眷顾，赐姓姜，成为首领姓。带领初代太初人族开疆拓土，建立部落，开辟部落时代的先河。乃人族当之无愧的开国皇帝！”


    “姜家第二帝姜武，一统人族，开创王朝，统一文字，建立建制的军队，出征异界，功绩卓越。在位期间，人族在短短几十年内实现大跨越，当时更是群星荟萃，无数文武人才井喷。


    老祖宗御下有方，丰功伟绩，为后面的武帝盛世和文景之治打下基础。”


    再次抬头观察了一下自家天祖父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后，元和帝才心情忐忑的继续言语。


    “姜家第三帝元武帝姜明宇，在位期间大力整顿第二帝时期留下的陈年顽疾，成效显著。


    同时废除世袭门阀举荐制，开创"六科取士法"：凡通晓农桑、治水、算学、律法、兵法、医道任一技艺者，皆可经州府举荐入仕。


    同时武帝在位期间，功绩显著，真正意义上将人族从王国的维度跨越到帝国的维度，史书称之为武帝盛世。”


    经过因为垂暮而迟钝的大脑疯狂运转，元和帝斟字酌句，绞尽脑汁给自家天祖父的功绩增添浓墨重彩的描述。


    至于那道皇家秘闻，元和帝表示，“我可不知道这些事，不要诬陷我。”


    “继续。”


    姜明宇没有过多追究其语言中的漏洞，只是平静的催促元和帝继续说下去。


    “姜家第四帝元文帝姜令渊，携元武帝开创修仙盛世，得太初父神眷顾，协助神女尊上入凡教化人族修行长生久视的仙法。


    文帝一朝，百姓富庶，安居乐业，修仙者不计其数，乃是带领人族从帝国的维度跨越到仙朝的维度，功绩卓越，可称圣君。”


    “姜家第五帝元景帝姜景钦，与民休息，大力扶持修仙学院，人族道统安定，在位期间仙朝修仙者数量激增，人口更是在此期间激增到两千多万人。奉行中庸之道，乃是一名优秀的守成君王。


    史书对此赞誉颇高，称之为孝景明德皇帝。”


    良久。


    姜明宇才悠悠开口，“嗯，不错，自家老祖宗的功绩还不曾昏了头忘记掉。”


    这是什么信号吗？


    元和帝小耍心机的没有说自己的事迹，见到自家天祖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先入为主的认为天祖父原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还是诸位老祖教的好。”


    干枯的面皮强行挤出一丝瘆人的笑容，元和帝抬头希冀的看着姜明宇。


    二者对视，元和帝便被姜明宇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吓到。


    嘶~


    他倒是忘记自家天祖父还是赫赫有名的嗜杀君主，视天下黎民百姓比自己还重要，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原谅自己。


    “天...天祖父。”


    声声悲切，试图唤醒自家天祖父的一丝舐犊之情。


    “你还有一位帝王没说，元、和、帝。”


    姜明宇几乎一字一顿，每说出一个字，便如同重锤敲击一般，震得元和帝的内心一颤。


    “说不出来是吗，那我替你说。”


    “元和帝，上位十年间，励精图治，人族蒸蒸日上，日显迸发之势，世人皆称你为小景帝。”


    “后十五年，荒淫无度，残暴不仁，昏君之相。”


    “你大肆利用手上的权利，残酷的剥削人族，后宫佳丽三千，整日沉迷温柔乡，创造了十年不上朝的荒唐事。”


    “你放言要在神女尊上的道扬举行封禅大典，想要向太初父神宣告你肮脏的名字。”


    “如今，你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口出狂言的想要将人族说成家天下，说成你的私人财产。”


    “此间种种，不胜枚举。十五年间，人族因你，国力下降。”


    “你是不是当真以为那所谓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赋予了你无上的权威，让整个人族都得对你俯首称臣是吗？”


    姜明宇声音很平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森然的寒气，使得元和帝整个身体颤抖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对千千万万的人族造成了多大的损伤。”


    “天祖父，求求你，我只是一时糊涂啊，我只是被那八字冲昏了头脑...”


    元和帝声泪俱下，他深知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在一眼之间废掉自己来之不易的皇位。


    他害怕了。


    早已尝过天子带来的权利的滋味，他就注定不能再忍受屈居人下的结局。


    “所以，你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


    此刻姜明宇的声音冰冷，不复先前的平静。


    “天祖父，天祖父，天...祖父。”


    “你知不知道，你的作为冒犯了太初父神？”


    “太初父神仁慈，没有在你口出狂言时降下神罚。但是，我，却不能忍受。”


    嗡嗡嗡。


    又是那清脆的剑声，一把光是看做工就绝非凡品的宝剑，就这样子被姜明宇随意地丢在元和帝面前。


    “自刎吧，保全你作为帝王最后的体面。”


    “啊？”


    元和帝看向姜明宇，却被其强大的令人生畏的修仙者气势震住。


    话音落下后，姜明宇便缓缓闭上双眸，不再理会。


    奉天殿内，万籁俱寂，摇曳的灯光映射出一身形佝偻的身影，缓缓捡起掉在地上的剑。


    生死之前，大彻大悟。


    元和帝再次复杂的看了一眼摆在案牍上的小印，嘴角抿出一丝苦笑。


    曾几何时，他也想效仿走在前方的五帝，做那青史留名的帝王。


    而如今，他却成为了奋五世余烈功劳簿上的蛀虫。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何等迷人的八字，让他深以为然，沉迷至此。


    思绪停止，一道身影重重的落在奉天殿的地上，一抹艳红的鲜血流淌在奉天殿的缝隙处，妖艳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