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故渊顿了顿，道，“但是，一码归一码，今日你的孙子做出的事情，你觉得，该如何惩罚？”


    听闻此言，二长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该如何处理？


    他说算鸟算鸟可以吗？


    那当然是不可以的！


    他跟说出来，自己恐怕也要步自己的好大孙的后尘了。


    这明显是一道送命题啊。


    这一刻，二长老只感觉时间如此漫长。


    姜立已经昏倒，他的命运，只牵系在二长老一个人身上。


    “回禀家主，我认为，我的孙儿犯下如此严重的过错，必须大诫，绝对不能小惩，必须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做到先罚带动后自省。”


    “所以......所以......”


    “我觉得不如直接剔除姜立的姜家之人身份，受鞭刑，流放到极北之地当矿工，为太初天地发挥最后一丝余热，在劳动中弥补自己的过错。”


    二长老咬咬牙，说出了这般话。


    他没办法了，这种错误，自己必须要往大了说。


    他觉得自己刚才说出来的措施已经很合理了，这种刑罚已经无异于死亡了。


    毕竟让一个人这辈子都暗无天日的活着，这可比死亡更加痛苦。


    当然，自己肯定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好大孙按照自己的措施这般流程来走，但是现在先度过眼前这关再说。


    “老狐狸。”


    有长老心中暗自骂了一声。


    这看似严酷的刑罚，其实每一个流程都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剔除姜家人的身份的是姜立，可是他的亲族仍在姜家，这背后的接济恐怕是绝对少不了。


    少一个姜家人的身份，反而还可能让这个姜立最后的束缚消失，从此更加潇洒。


    受鞭刑？


    那你是不是要保证打完之后他还活着，那么这鞭子就不可能往死里打。


    只要姜立活着，他就还有以后逍遥的机会。


    毕竟二长老刚才说这么多，一个个严酷的刑罚之间，却是离不开两个字，“活着。”


    在活着忏悔自己的过错。


    姜故渊微微摇头，对二长老提议的举措不置可否。


    “二长老，你是姜家比较有生活经历的人了，应该是对姜家的家训了然于胸吧？”


    “回禀家主，姜家精神、姜家家训，自我记事起，便半点不敢忘。”


    二长老语气铿锵。


    “背。”


    姜故渊看着跪着的二长老，淡淡道。


    二长老也不废话，虽然不知道姜故渊想干啥，但是还是朗声开口，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


    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一字一句，二长老没有丝毫停顿便说完这些话。


    此乃姜家祖训，乃是姜家二代祖宗姜武立下的君子自省要令，其中所取便是太初父神赐下的《知识》一书的话语。


    老祖宗曾经言道，“君子应当如此。姜家之人秉承太初父神意旨而为太初人族的领袖，更应当以君子的要令来要求自己，更应当明确自己的定位和职责。重任在肩，君子如是！”


    也是因此，这八句话在百多年来，成功的成为了姜家代代人都必须要铭记的家训。


    此刻，二长老嘴上说出这些话时，内心感到一股莫名的惭愧。


    他非如姜家祖训那般的君子如是。


    他还是循了自己的私心，做出了愚昧自己的道德之事。


    “孙儿啊。”


    二长老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只能够在心中默默感慨。


    可他能怎么办，这可是自己这一脉唯一的孙子，自己不多照顾一点怎么能行。


    他现在只能够寄希望于家主不要那么严苛了。


    自己以后绝对好好约束自己的好大孙，并责令其整改。


    他说到做到。


    可当他刚在内心立下flag，姜故渊开口了，“那我请问一下二长老，姜立此举，犯了姜家家训的哪一条？”


    ？？？


    这无疑又是一道送命题啊。


    犯了姜家家训哪一条？


    自强不息？姜立没有半点。


    二长老默默在心中组织语言的同时排了一下，最后他悲哀的发现，每一条都精准踩雷了。


    欺男霸女、强抢民女、光天化日指使修士行凶、殴打夫子、欲要杀人灭口......诸如此类的罪状，随便掏出一条，按照姜家的家训，那也是要把他拉出去挨刀子的啊。


    没等二长老接着开口，姜故渊也不再等待，直接做出了决断。


    “二长老，你还有什么可以替他辩解的吗？”


    “我说，依照姜家家法，对其实施处死，你有意见吗？”


    ？？？


    还是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二长老急忙开口，“家主，他还是个孩子啊。圣人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请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督促他，让他走回正道，洗心革面的。”


    二长老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跪下磕头。


    事情当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有的，一定有的！


    只要自己的家主肯出面做保，自己的孙子绝对能够活下来。


    哪怕是文圣，肯定也会因为家主背后的武帝尊上和文帝尊上网开一面的。


    对，没错，只要家主肯帮助他这一回！


    “家主......”


    “你是说，他还是个孩子？”


    姜故渊笑了。


    “他已经成年了，按照姜家人的标准来说，他应当已经按照自己的喜好前往太初天地的各行各业去发光发热，可是他还在你的羽翼下做着一只无忧无虑且为非作歹的老鼠。”


    “他今天要杀的少年，同样也是正义之士，同样也是个孩子，那他为什么还要下令动手杀人？”


    “他是个孩子，你见过哪个孩子敢将利剑对准夫子？我太初天地自古以来的尊师重道的道德标准，他为何没有？”


    “姜家家风建设，他为何不学到半点？”


    “你说他是个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被他用霸权胁迫的，同样是孩子？”


    “你说，我的刑罚，该不该？”


    “还有，你觉得你就是可以独善其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