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姜故渊对以上这些荒谬之论嗤之以鼻。


    但凡是修过太初道义之人，都能够看透这荒谬之论。


    他言，古来成大事者，无不是踏着尸山血海而上。


    那是不是只要能够造就尸山血海，便是成大事者？


    君且见亡国君，造就尸山血海，枯骨累累，以其枯骨成其高位，可曾有人称赞此君一句，“真乃成大事者”否？


    未曾，从未有之。


    甚至史书之上，无不是将其描述的罄竹难书。


    姜故渊没有继续在脑海之中纠结这个问题，但成至高时，自有大儒为你辩经是吧？


    好、好、好！


    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姜故渊的眸子之中闪过寒意，化神武者的恐怖道韵在其周遭游荡。


    武者自古奉行一句话，那就是武定乾坤。


    说理会有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听不懂，但是拳头打上去的疼痛他一定能够感受到。


    那么，自己为什么要和那些信奉邪门歪道的东西讲道理呢？


    自己的观念得变变了，时代变了，自己也得与时俱进。


    思及至此，姜故渊心中顿感一阵空灵。


    这一刻，他悟了许多。


    “杀人者，人恒杀之，勿动恻隐之心于非人哉之物。”


    “故武者，以力定乾坤，以武动苍穹，大丈夫之身，当傲立于天地，不屈不挠。”


    “江山社稷，我姜故渊，自应担之！！！”


    一语动，姜故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眸子之中不再如以往那般有些迷茫，取而代之的，则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玄天当立？不知这玄天，可能敌得过我太初天一小小武夫？”


    一处小小的房屋内，一个武夫眸中燃烧着火焰，仿佛能够将一切黑暗给燃烧殆尽。


    ...


    ...


    荒州之地，自古以“山多且险峻”闻名。


    凄凉、极广的土地上尽是崎岖的山脉，如同一条条棘龙的脊骨一般延绵在这片土地之上。


    故而因荒凉而得名“荒州”。


    此刻，在一处不知名山脉深处。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四肢紧紧抓在草皮之上，大口大口的撕咬着面前血肉淋漓的麋鹿。


    一口又一口，那小小身影的大口撕咬使得麋鹿的血肉到处乱飞。


    突然间，那小小身影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整个身体微微弓起，一脸警戒的看向一处。


    一个背着柴火的猎人出现在了这里。


    “小孩？”


    那个猎人看着这正在低吼的身影，眸子之中有些疑惑。


    此刻在他眼前，一个正在学着猛兽低吼警告的小小身影，正是一个人族大约六七岁的小孩。


    一个......茹毛饮血的小孩？


    猎人走山多年，见过许多事情，甚至是天上御剑飞行的仙人，也曾与其交谈过，自然是见多识广。


    他从一开始的愣神回神之后，很快便理清楚了眼前这番景象是为何。


    他曾与仙人在一处酒馆之中交谈过，那仙人健谈，他向自己讲了一个奇闻异事，


    “相传，在太初鸿蒙历第二十三年荒州白虹山脉，有婴孩遭弃于荒野。


    狼群育之，啖以兽肉，饮以山泉，与狎与游，遂得成长。


    后为采药人所窥，见其赤身跣足，与群狼嬉逐林壑间，匍匐而食，仰首而嚎，状类犬豕。


    采药人大骇，奔告于司守仙人。


    仙人闻言，亲身往捕。


    初时，孩与狼共拒，龇牙怒咆，目光如炬。


    仙人一点，灵气化网，以绳网困之，牝狼护崽，扑咬甚急。


    仙人点以灵火驱之，狼乃长嗥遁去。


    孩既擒，锁以铁链，置诸樊笼。


    初不食熟物，见生肉则攫而啖之。


    每夜仰首望月，发声凄厉，类狼嗥而杂人声。


    邑中老儒悯之，日授炊饼，渐以人言导之。


    积一岁，始能直立，二年，乃解简单言语，然双目常望深山，如有心之所向。


    三年秋，山风骤起，群狼夜嗥。


    孩闻声怆然，突毁笼槛，奔逸如电，瞬息没于苍茫林薮。


    众人追之不及，唯见月照空山。


    后回报司守仙人，仙人摇头，叹曰：“强教人言，终难灭其本性。狼乳为血，林野为家，此天授之性也！”


    后人相传，月明之夜，犹见狼群拥一似人非人者啸于山巅，其声呜咽，回荡幽谷，莫知为悲为喜。”


    这个故事因为极为新奇有趣，所以猎人记得很熟悉。


    巧合的是，此刻他所站的地方正是白虹山脉。


    所以，这个是......


    猎人感觉自己已经获悉了答案。


    但是同时，猎人也闪过一个疑问，那就是如果仙人所言说的故事为真，那么这个小孩是那个狼孩的孩子，还是一个如同那个故事一般的弃婴？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有些令人不寒而栗了。


    毕竟孩子的生母定然是人族，而一个野性难驯的狼孩......


    猎人不再多想，他看向这个还扒拉着草皮低吼的小孩，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


    四肢着地，肩背与膝头结着厚厚的老茧，蓬乱污秽的长发下，是一双澄澈却野性十足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芒。


    虽然这个小孩还在低吼警告着自己，但是猎人却不以为然。


    毕竟一个雄壮的成年人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连半大小子都算不上的小屁孩儿呢？


    眼前的麋鹿不知道死了多久，反正不是刚刚死的。


    这个野娃有些瘦弱，眸子之中尽是饿极了的目光，与之眸中神光一般的，其声音也相较无力。


    综合上述种种情况，猎人便得知了这个野娃的情况。


    应当是抚养他的野兽死去，这个野娃无力狩猎，再加上近年来荒州之地灾荒不断，故而这个野娃才会如此。


    猎人蹲下身子，声音低沉，“过来，过来，我做你的阿爸可好？”


    野娃依旧低吼，不过其声音越来越虚弱。


    直到猎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大饼，掰开一小块，丢到了野娃面前。


    “？”


    野娃没有理会，不过猎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许久，野娃再也忍受不住这块大饼的香味。


    低头，一口，嚼一嚼，吞下，一气呵成。


    野娃的眼神叮一下亮了。


    “好......吃。”


    野娃身上的敌意下降了很多。


    猎人笑呵呵的丢出第二块，“好孩子，饿坏了吧，吃吧。”


    野娃继续吃下。


    就这样，直到大饼被投喂完，野娃依旧眼巴巴的看着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