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劣质防盗门发出阵阵闷响，门框簌簌落灰，门外传来粗暴的咒骂和拳头砸在门上的低沉声。


    “开门！别踏马装死，老子看见你回来了。”


    “踏马的，连张老板的钱也敢赖，你活腻了吧？！”


    秦风背靠着门，剧烈咳嗽着，每一次喘息都像拉风箱，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他死死捂着嘴，指缝里渗出发黑的瘀血，整个人眼窝深陷，精神萎靡。


    距离体检结果才过去一周时间，但他已经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这该死的癌细胞扩散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姓秦的，老子最后再说一遍，还钱！”


    “不然就等着给你那短命老妈收尸吧！”


    这句话宛若惊雷般在秦风脑海中炸开，他奋力转过身，打开房门，色厉内荏的盯着对方。


    咬牙道：“别，别动我妈！”


    “终于开门了，大孝子？”来人冷笑连连。


    扫了眼秦风身上的血污，神色轻蔑道：“上次哭惨，这次打算跟我玩苦肉计？”


    “钱我会还你，再给我点时间！”秦风抓着门框微微喘息，虚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要晕厥。


    “去尼玛的！”


    李强蓦然抬脚，狠狠踹在了秦风小腹上：“这句话你踏马说了几次了？哪次拿出来钱了？”


    “真当老子好说话是不是？”


    蒲扇大的手掌揪住秦风的衣领，李强恶狠狠的威胁道：“今天必须把钱还上，不然老子一刀剁了你！”


    “你就算剁了我，我也没钱还你。”秦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颤抖着手从屁股口袋取出体检报告：“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你觉得我还在乎这条烂命吗？”


    “少拿这玩意忽悠老子！”李强一把甩开秦风的手，眼神凶残。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秦风气喘吁吁：“一周，一周内我会借贷所有我能贷款的平台，凑钱还你。”


    “你当老子是煞笔？”李强满脸鄙夷，死死揪着秦风的衣领：“就你现在这幅熊样，借贷平台脑子被驴踢了，把钱借给你？”


    “不信，就动手吧。”秦风扬起脑袋，摆出任人鱼肉的姿态：“杀了我，你也待偿命！”


    李强顿时犯难了。


    这王八犊子好像来真的，可他只是一个替人催债的打手，没必要因为这点钱把自己赔进去啊。


    反正就一周时间，大不了多等等。


    “别怪老子丑话说在前面，一周后你要是拿不出来钱，老子把你肝脏挖了，拿去抵债！”


    李强拍打着秦风的脸庞，神色狰狞道：“还有你那短命老妈，身上零件也值点钱。”


    说完，他一把推开秦风，寒着脸转身离开。


    秦风趔趄着身子，足足后退四五步，方才撞在墙上稳住身形。


    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拳头紧攥，眼神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凶残，可看了半晌，又无力瘫坐下来。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父亲在工地失足坠亡，母亲也染上重病，这个家在短短两年内，从其乐融融，变得支离破碎。


    就连他自己也得了肝癌，命不久矣。


    铃——！


    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彻，秦风艰难的掏出手机，喘息着接通：“哪位？”


    “秦先生吗？”


    “您好，我这边是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想问一下您母亲的手术费凑齐了吗？”


    电话中传来一道甜美亲和的嗓音，带着几分试探。


    秦风咽下一口血沫，虚弱道：“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能凑齐了。”


    “好的，但不要太晚哦，陈主任说了，最晚半个月，不然就要错过最佳治疗期了。”


    对方表现的很善解人意，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家属拖欠药费的事了。


    话音微顿，女子又补充道：“还有件事，麻烦您尽快把住院费补交一下，上次的费用已经扣完了。”


    “知道了。”


    挂断电话，秦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神色麻木。


    他似是已经认命，完全放弃抵抗这多舛的命运，只等着病魔前来收走他的性命。


    他想过自杀，但一想到还躺在医院病床上饱受折磨的老母亲，便又狠不下心。


    他已经没救了，但他的母亲，还有生还的机会！


    叮咚~


    手机又上了一条短信，秦风斜睨了眼内容，是房东发来的催租消息。


    这条消息仿佛压死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令秦风紧绷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红着眼睛，神色狰狞无比，染血的手指按着语音键，破口大骂道：“催催催，催你妈个头啊！”


    “你踏马自己来看看你这什么破地方？！水管子漏了半个月，你踏马管过吗？！马桶天天反屎，你踏马找人来修了？！”


    “老子花钱租的是房子！不是垃圾堆耗子窝！要不是住在你这破地方老子能踏马得癌症？！”


    “你踏马还有脸催，良心被狗吃了啊？！”


    “草！！”


    说到最后，秦风一把抄起手机，狠狠摔在墙上。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情绪波动之下，一股强烈的反胃感袭来，立刻俯身狂吐，中午吃的泡面掺杂着瘀血倾盆而出，浓郁的恶臭令人作呕。


    半晌后，他擦去嘴角的污渍血迹，麻木起身，走到破碎的手机零件前瘫跪下来。


    这款手机是他辛辛苦苦打工攒的，足足花费了他两千块钱，是老妈半个月的住院费。


    如今在他毫无理智的冲动下，彻底报废。


    “啊——！！”


    “啊啊啊啊啊！！”


    压抑多日的情绪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满是老茧的手掌紧握成拳，一遍又一遍捶砸着地面，他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披头散发的模样好似一名挤压三百年怨气的厉鬼，令人闻之惶恐。


    可就在秦风放肆发泄情绪的时刻，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机械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女性化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生存意志强烈，绝望情绪极端，氪命系统已激活。】


    【系统绑定中，10%，20%……80%，90%，100%，绑定完成。】


    【恭喜宿主，绑定氪命系统，从此刻起，可以用本系统进行以命换钱，当前汇率：一小时寿命=1000块人民币。】


    “以，以命换钱？”秦风神色茫然，无助的环顾着四周。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肝功能急速衰竭，当前可用寿命，88天。】


    【注意！注意！当寿命只剩下三天后，系统将自动关闭，请宿主及时弥补寿命。】


    【当前汇率：一万元人民币=一分钟寿命。】


    机械音落下，秦风只觉得眼前一闪，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蔚蓝色的透明光板，光板上显示的正是他现在的资产和剩余寿命。


    资产：383.52元。


    寿命：88天17小时32分53秒。


    可当他看清寿命与资产的兑换比例后，原本苦涩的嘴角，却不自觉泛起了一抹鄙夷。


    起身冷笑道：“嗬~去尼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