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会所，顶层，一间不对外开放的鎏金套房内，正上演着一场末日前的狂欢。


    十几名天堂会的核心骨干分坐两侧，他们怀中抱着娇媚的女子，大口地喝着烈酒，放肆地笑着，试图用最原始的感官刺激，来麻痹即将奔赴一场未知生死的恐惧。


    长桌首位，罗泉斜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不规矩地在身旁女子的腰间游走，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而在他左手侧的首位，与这片喧嚣格格不入的，是秦风。


    他依旧维持着那副躯体老化的姿态，身形微佝，面容枯槁，苍眸微微闭合，完全无视眼前的纸醉金迷，仿佛一尊早已坐化的出家人。


    “前辈，”忽然，罗泉端起酒杯，朝着秦风的方向遥遥相敬，试探着问道：“可是不喜欢这些？”


    秦风缓缓睁开眼眸，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却深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在靡音中扭动着妖娆身姿的舞女，声音沙哑而平淡。


    “红粉骷髅，白骨皮囊，有何可看？”


    “哈哈，前辈境界高深，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跟您可比不了。”


    罗泉不以为意地笑着，他环视了一圈自己那些正在醉生梦死的手下，坦然轻笑：“男人嘛，食色性也。我这些兄弟，待会儿就要陪我上战场了，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这最后一晚，我自然要让他们把想做的都做了，想玩的都玩了，至少不留下遗憾。”


    “罗会长准备何时行动？”秦风不为所动，直接切入正题。


    罗泉看了一眼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笑道：“不急，现在才八点钟。让兄弟们再快活几个小时，咱们十二点出发，两点钟，准时给练明娇那个婊子送钟。”


    “前辈不用担心，我的人已经守在练明娇的别墅，今晚，她插翅难逃。”


    “别墅？”秦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故作不解地问道：“不是医院么？”


    “谁知道呢。”罗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慵懒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乔宏远那小子传来消息，说那娘们下午就出院转移了。可能是觉得医院晦气，住着不喜欢吧。那婊子一向喜怒无常，不能用常理看待。”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过，去了别墅也好。那地方夜深人静，杳无人烟，无论闹出来多大的动静，咱们都有足够的时间清理善后！”


    闻言，秦风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声音暗哑地附和道：“无论她在哪，都难逃一死。”


    “有前辈您在，她自然是活不下来的。”


    罗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流露出几分市井的狡黠，接着问道：“前辈，不知您今晚有什么计划？是打算藏在人群中，于万军之中取那婊子首级，还是寻个清净的角落观战，在关键时刻再出手？”


    “我自有安排。”


    秦风淡淡地回了四个字，便重新阖上了双目，浑身上下散发出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罗泉见状，只好悻悻地笑了笑，不再自讨没趣，转头继续喝酒听曲儿。


    就在这时，下方一名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如岩石的壮汉，推开怀中的舞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越过人群，走到罗泉身前两米处，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风，声音洪亮如钟：“老大！这就是您说的那位，废了练婊子手掌的大佬？”


    “放肆！”罗泉的眼眸骤然一沉：“没大没小的东西，叫清风前辈！”


    那壮汉闻言，憨厚地挠了挠头，转身面对秦风，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仪态，笨拙地抱了抱拳。


    瓮声瓮气地说道：“清风前辈，俺叫王虎，这厢有礼了。”


    秦风眼皮都未抬一下，不动声色的夹了枚花生米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王虎也不恼，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他摩拳擦掌，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高声请求道：“老前辈，兄弟们听说了您的通天手段之后，心里都跟猫抓似的，一直想亲眼见识见识。”


    “今晚这一战，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机会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俺老王过两招，让兄弟们开开眼界，也好死得瞑目！”


    “这是你们的遗愿？”


    秦风终于抬起了眼帘，那双沧桑的眸子平静地扫视着在场每一个天堂会骨干。


    所有人的目光都熠熠发光，充满了期待、好奇，甚至是一丝挑衅，却无一人开口反驳。


    王虎见状，朗声大笑道：“兄弟们怎么想俺不知道，但这确实是俺老王的遗愿，请老前辈圆梦！”


    “哦。”


    秦风神色漠然地注视着对方，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那你，准备好了么？”


    “喝！”


    王虎闻言大喜，猛地扎稳马步，双臂一振，摆出了一个攻守兼备的架势，那模样倒还真有点练家子的味道，不过姿势并不严谨，一看就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秦风懒得与他多费唇舌。


    他捻起一枚花生米，屈指，轻弹。


    整个动作，轻描淡写，就如同掸去衣角的灰尘。


    倏——！


    那枚小小的花生米，在离手的瞬间，径直撕裂了空气，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尖啸。


    其速度之快，莫说首当其冲的王虎了，就连一直全神贯注盯着秦风的罗泉，都没能反应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花生米精准地命中王虎那只砂锅大的铁拳手背。在与他皮肤接触的刹那，强大的劲力瞬间爆发，花生米被完全震成了齑粉！


    而王虎那魁梧如山的身躯，竟在这股看似微不足道的力道下，“噔噔噔”接连倒退了六七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那只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此刻正不自觉地剧烈颤抖着，手背上一片红肿，半晌都缓不过劲来，脸上写满了痛苦与骇然。


    整个套房，瞬间死寂。


    音乐不知何时停了，舞女们花容失色，那些前一秒还在狂笑叫嚣的帮会骨干，此刻全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可如愿？”


    秦风缓缓侧目，那双古井无波的苍眸，平静地注视着脸色煞白的罗泉。


    他心中冷笑，没想到这罗泉，特意把他请到这里来，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最终的目的，不过还是为了找人试探他的实力深浅。


    难道他之前做的那些，还不够证明他的强大么？


    “下……下面的人不懂事，喝了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老前辈莫怪，莫怪！”


    罗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赔笑，随即恶狠狠地瞪着噤若寒蝉的众人，怒骂道：“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既然不想喝，就都给老子滚出去准备！”


    “十二点准时出发，谁敢耽误一分钟，我宰了他！”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一个个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有几人临走前，还不忘拉上自己看中的舞女。


    直到偌大的套房只剩下两人，罗泉这才重新堆起恭敬的笑容，看向秦风：“老前辈，已给您备好了房间，您也去休息片刻？”


    秦风淡然抬眸，平静的与之对视着。


    苍眸中，悄然掠过一丝微光。


    “抢来的器官在哪？”


    罗泉脱口而出：“我的房间，保险箱。”


    “密码。”秦风追问。


    “189726。”被催眠的罗泉，极其配合。


    秦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之解除催眠。


    他缓缓起身，在罗泉那期待的目光中，颔首轻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