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沈光曜也被人架出了地下室，沈正清这才看清楚他如破布条一样不受控制的残破双腿，血液源源不断地脚腕的横切面溢出，浸入地毯，盖在他腿上的毯子也根本不是所谓的黑色，只是染了太多的血以后红得发黑了而已。


    霍迟以为沈正清被这个画面吓得魂不守舍。


    离开之前还特意给酒吧老板要了两颗糖。


    苹果味，很清爽，希望可以驱散晦暗潮湿的记忆。


    沈正清慢吞吞地接过来，手指捻着糖纸却始终没有剥开，不经意的重复性小动作很明显在出神，三句话里两句不离口的‘谢谢’都忘记向霍迟说。


    “沈正清？”


    “我不是！”


    不打自招。


    霍迟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他心里藏着事情没有说，自从他离开那间审讯室就一直状态不好，一路上不是左脚绊右脚，就是平地趔趄差点儿摔跤。


    “沈光曜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霍迟的视线带着极其强烈的侵略性，势必将沈正清隐藏的心思穿透一样。


    “没…”沈正清垂下头，假装很忙撕糖纸趁机躲闪霍迟锐利的目光，似乎只要这样就能隐藏起心思不被发现。


    “我只能保证在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去尊重你的隐私，但是沈正清，如果我想查那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话是在提醒。


    但是对做贼心虚的人而言却格外高效。


    沈正清经不住高位者施加的压力，霍迟仅仅用一个冷淡下来的表情就足以让他的脆弱支撑的信念崩塌，Omega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沈光曜…他说撞到宋晏舟出轨了。”


    “嗯，我已经派人去取证了。”霍迟继续道，“但我觉得这不是你恍惚的理由。”


    宋晏舟出轨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沈正清早就知道，甚至亲眼见过，他既然已经熬过了最痛苦的时候，那么现在就不该为这件事情伤神，这是完全不合理的现象。


    沈正清迟疑地点了下头：“我身上的衣服被他误会了，我是有点担心…沈光曜出去以后会乱说。”


    霍迟明了。


    丈夫在陪别的Omega，妻子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出现，这种事情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想。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霍迟看着桌上的品牌服装logo，飞行器起飞前助理才匆匆送过来，但还是晚了，霍迟表情里有一丝懊悔，“应该先带你去买衣服的。”


    沈正清没想到霍迟会突然自责，他只是叙述一个事实的经过，完全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


    男人突然间的道歉让他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沈正清被误会以后瞬间憋得双颊通红，漂亮的眉心也紧跟着蹙起来，迅速否认道：“我们都想不到沈光曜会把事情串联起来。”


    从小倒数第一名的人竟然也有思考的能力。


    这让他出乎意料。


    沈正清说着又松了口气：“不过万幸他没看到您的脸。”


    倘若把纤尘不染的霍上将也拖入沈家肮脏的泥潭里，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霍迟没想到沈正清是为自己担心：“放心吧，他没机会乱说。”


    —“至于宋晏舟那边的情况…他今晚定然会带着那个Omega去开房，有了这次的证据，或许你的离婚进程可以直接推进到最后一步。”


    沈正清沉默着点点头。


    霍迟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结婚三年，即便是陌生人也足以生出一丝感情，更何况是他春心萌动过的心上人，不论是割舍掉的感情还是翻天覆地变化的生活，都足以让人心生忧愁。


    没有缝合过的伤口，每一秒都在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霍迟换了个话题，主动引领着沈正清逃离痛苦的回忆：“离婚以后要去哪里，想好了吗？”


    “我想去低等星球找个工作。”沈正清如实回答，“最起码…先要解决温饱问题。”


    三年的少将夫人，手里却倒欠许多钱，甚至宋晏舟都有可能会向他讨要这些年投注在沈家的钱财。


    那个吃人的家他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连住房也是需要解决的大问题，总之生存的压力要大得多。


    “法律应该会分割宋晏舟的财产补偿给你。”霍迟，“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沈正清：“我了解宋晏舟，他不会的。”


    宋晏舟能冷漠到把自己的妻子送到陌生男人的床榻上，怎么可能会补偿他财产，恐怕在婚前就已经做好了财产转移的计划。


    “其实，我也可以帮帮你。”


    霍迟看似犹豫了许久才斟酌出这句话。


    但是男人开口时分明有一丝按捺不住的雀跃，是一种很违和的表现，不应该出现在沉稳冷静的霍上将身上。


    沈正清没看出来。


    他很害怕麻烦别人，赶紧摇头婉拒：“我已经麻烦您很多事情了。”


    “你又怎么知道是麻烦呢？”霍迟看着沈正清的视线灼热有神，分明是一双薄情的眼睛，却无端地氤氲出几分旖旎，“我从来没说过你是麻烦。”


    这样直白的示好，沈正清突然间慌了神。


    他紧张地攥着双手，视线不知道往哪里看，最后又只能颤巍巍地落回到霍迟脸上，笑容僵硬，酒窝都在颤抖：“我…是害怕给您添麻烦，让您觉得我麻烦，所以我…”


    “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不要总是这么谨小慎微，沈正清。”霍迟顿了一下，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帮你做这些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宋晏舟的计划你我心知肚明，倘若任由他欺负岂不是显得我太软弱无能？”


    “我知道。”沈正清点头，“我都知道的。”


    小小年纪的霍宸都能看明白的道理。


    沈正清再不聪明也该知道，世界上没有从天而降善意。


    “所以你没有麻烦我任何事，相反我还有件事想请你来帮忙。”霍迟说，“家里以后可能会添个孩子，所以有必要招一名甜品师，或许你想来试试吗？”


    “您是要结婚了吗？”


    沈正清的着重点不出意料地转移到比招聘信息更加震撼的内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