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作品:《不可以欺负甄甄

    这几年不管去哪,都是贺越邱车接车送,甄甄已经快忘记怎么坐地铁了。


    他站在人潮拥挤的通道口,汗味和香水味被冷风裹挟着涌上来,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那种无所适从的慌张感像极了几年前刚来到这个城市。


    过去这么久,还是没有完全适应。


    甄甄提前做过攻略,有点费力地挤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购票机比起前些年又升级过好几次,他操作得有些生涩,尤其是余光看到身后排起的长龙,那种恐慌和焦躁感便更加严重。


    偏偏忙中最容易出错,手抖着老是误触到其他线路,明明没有人催促,但甄甄就是觉得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情急中一个白领女孩帮他买了票,甄甄切切实实地松了好大一口气,要把钱转给他,女孩却说:“没关系,你长得好看,我买门票呢。”


    “啊?谢、谢谢。”


    甄甄感动完陌生女孩的善意,低头一看手机的票单界面时间已经不多,又赶紧一路小跑冲去站台,赶在最后十几秒上了地铁。


    “呼……”


    能在晚高峰的京城CBD地铁线上站得一席之地就已经很不容易,甄甄没奢求还能有位子,甚至都抢不到多余的吊环,拎着包挤在人群中间,被压成一张扁扁的卡通便签。


    好臭……


    这些男的能不能洗完澡再出门。


    甄甄被满车厢的汗馊味脚臭味头油味熏得快吐出来了,他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打车,虽然星火娱乐楼下经常拥堵十几分钟都没人接单,但多等一会儿总比挤地铁强——别说自由自在地躺在大G后排追剧打滚,连掏出手机刷刷抽象视频都做不到,只能像棵水草,随着人海摇晃。


    ×眼吐舌的白魂顶着天使光环,悠悠地飘在甄甄脑袋上方,走了有一阵了。


    他只能发呆,在几乎悬空、腿都站麻了的半个多小时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贺越邱为什么不来接他,为什么不给他做晚饭,为什么连消息都发得少了,为什么总是要邀请他不喜欢的人来家里。


    为什么大一就在一起,现在他都快毕业了,他还没带自己回家见过父母。


    为什么甄波来找他麻烦的时候,贺越邱不在,要不是方寸行刚好看到,就没人撑腰。


    甄甄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有点无理取闹了,尤其是甄波这件事,是他对贺越邱有所隐瞒,贺越邱根本就不清楚他的家庭状况,本来不该怪他。


    他也不是非得求着人,靠着人。没遇到贺越邱之前那些年日子苦点,但也过来了。不是每个人刚高中毕业就能有十万块钱,他骨头都长合了,集训八个月也硬是把韧带压软,劈叉,下腰,搬腿……那些从小就练舞蹈的艺术生最后都没他考得好,他拿着这十万块钱把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从叔婶那里买回来,揣着替艺考学校招生跑一个暑假拿到的工资上北京读书,这些最难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可是如果有得选,甄甄不想一个人,他想有爸爸妈妈,想有人在他受欺负的时候护着他,给他撑腰。这个愿望小的时候没有实现,现在他都长大了,也还是没有。一想到这,甄甄就忍不住难过,酸意从鼻尖涌上眼眶,被堆起的眼泪浸成红色。


    甄甄忍不住想,他可真没出息,明明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人了,个子长得这么高,堂兄一抬手,还是只会躲,还因为怕被嘲笑,在方寸行面前连实话都不敢说。


    也很没用,连坐个地铁都手忙脚乱。


    又懒惰,被贺越邱宠惯了,把累人的事都推给他,自己只想舒舒服服地享受,所以连车都不会开,贺越邱一忙起来,顾不上了,他就束手无策。


    还很坏,很不知足,地铁带着空调,价格又那么便宜,到哪里都很快,在他老家的乡镇上,还有好多老人连车都舍不得坐,背着背篓走很远的路去赶集。


    他才过上多久的好日子呢?怎么连这点苦都不能吃了?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么懦弱?


    甄甄想得越来越多,还没得出答案,地铁到站,就被人流冲下去,居然又遇到那个白领女孩。她看到他眼睛里隐约泛着泪光,从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甄甄不想吃东西,看到食物甚至有些反胃,但他还是收下了,好好地放进挎包里。


    回家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人气。甄甄放下包,洗漱完后倒头睡了。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他总觉得冷,把自己蜷在一起。


    迷迷糊糊中,甄甄被贺越邱叫醒:“起来吃晚饭。”


    甄甄反应迟钝,过好半天,才慢吞吞开机。


    贺越邱拨开他汗湿的头发:“眼睛怎么这么肿?工作太累了吗?”


    甄甄呆呆的,坐着,半天才吐出一句,不是。


    贺越邱皱眉:“你发烧了?额头好烫。”


    甄甄还是呆呆的,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知道。


    “方寸行怎么搞的,让他送你,给弄发烧了。”贺越邱带着怒气骂了两句,赶紧去找家用药箱,翻出退烧贴给甄甄贴上,又找了几颗退烧药,看着他和水吞了。


    “今晚捂一下,发发汗,要是没那么难受就不去医院。”贺越邱说。


    “嗯。”


    “我给你请假吧,明天别去公司了。”


    甄甄这下有反应了,搭上贺越邱编辑信息的手,带着点哑声说:“明天下午……公司有团建。”


    贺越邱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把手机放下了。


    “方寸行领着你们去?”


    “嗯……秘书处的部门团建。”


    “能带家属吗?”


    “能。”


    贺越邱笑着,亲他一口:“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甄甄发烧,思维也变得迟钝,半天才处理完这句话。


    “不想和老公一块出去玩吗?“贺越邱又把问题抛回给他。


    甄甄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会儿,点头。


    “饿了没?才十点呢,饭做好了,先吃饭,吃完再睡觉。”


    甄甄带着点儿要哭的细腔,说:“腿……好痛。”


    贺越邱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单手穿过膝弯,稳稳地抱起来。


    甄甄只觉得身体又重又沉,脑袋无力地埋在男人肩膀上,难受地哼唧着。


    到餐厅后贺越邱想放下他,却被紧紧抱住,闹着不下去,最后只能无奈地把人抱在怀里:“好了,我喂你吃。”


    甄甄这才消停,恹恹地嗯一声。


    “我回来得晚,时间来不及,就没做几个菜。不过都是你平时还算爱吃的,你看有丸子汤,炒青菜,红烧排骨……”贺越邱单手抱着甄甄,另只手盛汤,汤匙舀了递到他嘴边,“香不香?新鲜土猪肉揪的肉丸。”


    甄甄勉强睁开眼,闻到那种肉腥气,胃里一阵翻涌,硬生生压下了。


    可能是地铁上的情绪蔓延到现在,也可能是发烧后情感会更脆弱,甄甄忍不住发了脾气:“我说了很多遍,你要给我吃就喂我,不要一直问香不香好不好吃,我每次看到这些东西都只想吐。”


    贺越邱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只无奈笑道:“好好好,以后都不问。你看你又凶我。”


    甄甄抿抿唇,眼睛里又蓄起水雾,心底涌上来愧疚。


    他知道贺越邱说得对,他工作这么忙,管着那么大一个集团,忙起来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但只要下班到家就去厨房做饭,自己吃现成,不该凶他的。


    可他就是很难受,胃里难受,脑袋难受,手脚难受,胸口也难受。


    哪里都很难受,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堵在心口发着闷。


    贺越邱喂他喝汤,甄甄眨眨眼,几颗滚烫的眼泪掉进碗里,无声无息地。


    他不饿,也没胃口,贺越邱只喂了两口汤,一个排骨,几口饭,甄甄就闭上嘴,头扭到一边,说什么也不吃了。


    贺越邱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筷的饭菜,眉头皱得很深。


    “你之前生病,胃口也没这么差,今天怎么吃得额外少?”


    甄甄把事都压在心里,其实连这点东西都有些涨得慌,很想吐掉。


    他只摇摇头,神情焉焉的。


    贺越邱也没办法,只能风卷残云地刨了几口饭,连碗筷都没收拾,就又把甄甄抱回床上,扯来被子紧紧盖住,还掖了掖。


    “今晚不共被子,免得我不小心扯出风口,又让你受凉。你好好睡觉,休息一晚就没事了。”贺越邱安慰道,俯身在甄甄额头印下一吻。


    他起身去餐厅,甄甄拉住他手,有些虚弱地说:“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


    贺越邱一愣,知道甄甄生病了就更黏人,于是笑道:“看情况吧,主要我躲我爸那块儿呢。”


    他把甄甄的手塞回被子,温声道:“别胡思乱想。过段时间你生日,等忙完,带你去迪士尼玩。”


    贺越邱转身离开,甄甄只觉得周围骤然冷下来,只剩指尖还残留着一点体温。


    他埋在被子里,浑身发着抖。


    甄甄昏睡着,浑浑噩噩地流了很多眼泪,但眼皮太重,怎么也睁不开。中途半醒了一次,隐约能感觉到旁边有人,便小声呜咽着,重复不断地说,抱,贺哥,抱抱我。


    他哭着说,哥哥,我好难受。


    贺越邱便将他搂过去,拍着背轻声细语的哄,梗在甄甄心头的难受才稍稍消解一些,像快冻死的人靠近火堆一样,把自己紧紧地埋在男人滚烫的胸膛里。


    到后半夜,甄甄才勉强能睡得稍微安稳些,只是仍旧不时地哽咽,浓密卷翘的长长睫毛也不安地颤动着。


    他一直睡到快中午,才猛地惊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栗发坐起来,有点茫然地盯着被子上的暗纹。


    昨晚上的记忆渐渐回笼,甄甄有点儿脸红,他也太闹人了吧。


    贺越邱端着清粥小菜走进来:“饿没饿?你昨晚才吃那么点儿,下午还要出去玩,先垫垫肚子。”


    喂甄甄喝粥前,又上手摸了摸额头温度,语气轻松了些:“没昨晚烧得那么厉害。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甄甄像个没抹油的小木偶一样,顿挫地转头,摇摇。


    “来,张嘴。”


    甄甄就听话地微微张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他因为讨厌而故意吃得很慢,延长着进食时间,十几分钟过去了,汤碗那么大的一份清粥,也就喝掉一小半。


    “饱了。”甄甄说。


    贺越邱放下碗,手探进他的衣服,掀开了,打量着平坦到有些凹陷的雪白腹部,皱眉道:”以前吃饱不是都会微凸出来吗?”


    甄甄忙捂住肚子,恼羞地拍掉他手:“流氓!”


    贺越邱见他挺活蹦乱跳的,只当是生病发烧才没胃口,也就没太在意,又伸过去揉了揉,凑到耳边低声说:”我每次都把种留你肚子里,怎么还是没动静?”


    “贺!越!邱!”


    方寸行见甄甄气鼓鼓地从副驾驶座下来,后面紧跟着说好话哄的男人,心中竟毫无一丝波澜,有一种“我早知道”的淡然。


    “你又怎么他了?”


    “不知道啊,”贺越邱耸耸肩,冲方寸行挑眉,“要不你亲自问问他去?”


    方寸行冷笑两声,“呵呵。”


    他看起来很贱吗。


    那头戴维点着人数,甄甄一到,点完最后一个,往工作群里拍照打卡。


    阿曼达走到甄甄身边,用胳膊拐拐他,朝贺越邱那边使了个眼色:“这就是你对象?”


    她替甄甄看过,确实气质卓然,一表人才,扔人堆里鹤立鸡群。就是这身高、这气场,有点太具攻击性了,总让人潜意识里敬而远之。


    当着这么多人,甄甄有点不好意思,”嗯“得特别小声。


    阿曼达的眼神落在甄甄腰上,流露出一种秒懂的微妙窃笑:“啊……平时很辛苦吧。”


    甄甄脸一下子红了,眼神也闪烁着,却没否认。


    方寸行平时爱压榨员工,但团建倒还算做人,没占用休息日,把一秘书部的人都拉到度假山庄纯玩。


    贺越邱作为唯一一个员工家属,毫无蹭玩自觉,昂首跟在甄甄身旁,十分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老板。


    对此,方寸行只有一句话:“你确实够不要脸。”


    甄甄护在贺越邱身前:“不许骂他。”


    方寸行:“……”


    他发誓绝无挑拨离间的主观意图,只是善意提醒:“你是忘了我为什么给你当了半个月的司机?”


    贺越邱脸色一变,甄甄果然气鼓鼓地扭头揪他胳膊:“不要脸!”


    方寸行从昨晚被拒绝,那口气一直憋到现在,终于是舒坦了。


    一行人沿着小路上山,到达地点后便自行游玩,方寸行却始终跟着甄甄和贺越邱,像个甩也甩不掉的幽灵。


    贺越邱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更兴起,老是对甄甄动手动脚,但甄甄受不了方寸行过于直白的目光,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甄甄一边说“一个好的老板要有边界感”,一边挽起贺越邱的手臂,拉着他去后山。


    “你怕他啊?”


    贺越邱回头看了眼被甩在原地的方寸行,嘴角勾起笑意。


    甄甄拧着眉毛,轻轻哼了声:“他怕我还差不多吧。”


    这座度假山庄以天然温泉作为卖点而出名,是城市人群周边游的不二选择。甄甄也想泡温泉,但他不是北方人,不太乐意和那么多人泡在一块儿坦诚相见,所以在来的路上就查过攻略,带着贺越邱去了一个私密性很强的小汤。


    贺越邱对洗鸳鸯浴乐见其成,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到地方后三下五除二冲完澡,随便裹了条浴巾,就跳下温泉。


    他跳得很重,水都荡了出来,游了两下后猛地窜出水面,把湿透的头发往后一抹,露出混血儿深邃的五官。


    甄甄做着拉伸运动,烧还没全退,脑袋晕乎乎、又美滋滋地想,他找的老公真帅,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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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真棒,还有谁比他会找老公?


    没有了。他真是太有眼光。


    贺越邱游到边缘时,甄甄还在试温度,被他攥住脚腕一把拖下水。


    甄甄骤然入水,吓得旱鸭子扑腾,紧紧攀住唯一能够到的东西,像只考拉一样挂在男人身上。


    贺越邱托着甄甄的屁/股,往上颠了颠,暗示性道:“还没试过在这种地方吧?”


    甄甄脸红,一口回绝:“不行!我同事都在这儿,人来人往的……你别发疯,实在不行等回去——唔!”


    话还没说完,贺越邱便低头吻住他,一手稳稳地托住腰,一手灵活地挑开浴巾,渐渐放肆。


    甄甄被吻得换不过来气,温泉又热,把白皙的皮肤烫得泛粉,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像一块蓬松绵软的草莓棉花糖。


    好不容易被放开,甄甄赶紧说:“你别乱来,我说不准……”


    还没说完,就又被强势地堵住,憋得眼角都堆起泪花,不停拍打着男人肩膀。


    贺越邱在这种事上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他不给甄甄任何拒绝的机会,几次深吻,就将怀里人吻得发软,在水里没有任何支点,只能勉强地依靠着他。


    “昨晚就想说了,发烧的话,里面会更热吧?”贺越邱单手托着甄甄,自如地走在温泉里,任由水流冲刷着他迥实虬结的肌肉。


    他把甄甄抵在池壁上,若即若离地啄吻。


    40多度的池水泛着雾气,笼罩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无论从背后还是正面,都几乎看不出来贺越邱怀里还有一个人。


    甄甄满脸痴意,上翻着眼,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不可以,不要的拒绝字眼。


    这山庄里到处都是人,他真的很害怕被发现,他试图求贺越邱收手,但池水激荡着,重时都荡出了池子,把周围地上浇得很湿,一圈又一圈,涟漪久未停歇。


    方寸行靠在假山上,神色冰冷,拒人千里。


    他听到阿曼达和人交谈的声音,正往这边来,也听到里面破碎的泣音压得几乎被水流声吞没,极难才能辩听出是在说有人来了。


    贺越邱仍没有收敛,方寸行能听出来,甄甄的哭声里越来越害怕。


    他在这一瞬间心底是闪过了很多想法的,但最后还是听不下去那样可怜地哀求,在阿曼达和好友要进来前,走到院口,在她们惊讶的目光中,为里面那对野鸳鸯圆谎:“我打算用这口温泉,你们找其他地方吧。”


    阿曼达和好友对视一眼,手挽手离开了:“知道你有洁癖啦老板,我们不会和你抢的。”


    她们走后,方寸行也没回到假山,而是守在院口,抱着手靠墙,闭目养神。


    走开了……


    甄甄紧紧捂住嘴,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又漏出一声。


    贺越邱很兴奋,只要有人一经过,甄甄听到声音,就会紧张。


    “怕什么?都让我懆过多少次了,还这么害羞。”


    甄甄反应更大地哭起来,重复地叫他不许再说了。


    贺越邱只是揩掉他的眼泪,将他的惊慌、害怕,连带着整个人,都一并吞吃入腹。


    泡完温泉出来,甄甄几乎站不住,宽大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锁骨深深凹下去,一截腰竹竿似的,风吹就会折断,纤细的小腿也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他的眼睛是哭过头的泛红,嘴唇有些破皮,委屈地抿着,贺越邱叫他,也不应声。


    贺越邱要过来抱他,也倔着反复推开。


    贺越邱没办法,叼着烟,想抽,只好先出去。


    路过院口时,看到了方寸行,知道他一直都在,什么都听到了,浑身忽然就有种通透的爽利。


    “刚还得谢你。甄甄生怕有人进来,要不是你,我差点都按不住他。”


    方寸行睁眼看去,扫过贺越邱,浑身都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


    他忽然生出一股无端的愤怒,深深地皱起眉头,怕自己口不择言,索性咬住牙关,不理睬。


    贺越邱也不计较,笑了两声,抽着烟,放松地在院子附近散步。


    他刚出院口,余光就看到方寸行往里去了,没忍住低笑两声,眼底透出几分玩味。


    甄甄趴在桌子上休息,听到脚步声后下意识发紧,过后才意识到不是在温泉里,却没多放松,心底总是慌的,担心有没有痕迹露在外面,赶紧扯着浴袍把自己裹住。


    他还以为是贺越邱去而复返,抬头一看,愣了下。


    那双雷厉风行的黑眸扫过甄甄,眸光跳动着,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是问:“如果我不拦住人,你想过今天怎么收场吗?”


    甄甄僵住,只在脑海里稍微模拟了一下那种场景,便吓得脸色苍白,唇瓣颤抖着,轻声道:“不、不是的……我平时没有……没有这么……”


    那个字卡在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方寸行又问他:“你不在乎被当成谈资是吗?”


    “不是……”


    甄甄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已经羞愧难当到无地自容。


    方寸行看他这样,心脏也疼得难受。他明明没有这个权利,却也控制不住的刺激着甄甄,既是逼问他,也是逼自己:“你就这么爱贺越邱?爱得什么事都能言听计从,爱得不计后果,爱得身败名裂也无所谓?”


    甄甄说不出话,全身的力气都在控制着眼泪别掉下来。方寸行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审判的耻辱,赤裸裸的、无所遁形。


    甄甄剧烈地颤抖起来,只想逃离,至少不要再留在这儿。


    可他却像上了绞刑架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方寸行也只是表面上的镇定,胸口早就痛得发不出声,喑哑着,问甄甄:“那他真的爱你吗?”


    甄甄不带思考地喊出声:“他肯定爱我!!”


    他不断地,执拗地,重复着,贺越邱爱我。


    可方寸行的声音却总回荡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让他下意识回避,生出软弱的惧意。


    甄甄不敢想、不敢问,只要能离那个问题远远地、远远地,就可以当看不见、没听到。


    但眼泪还是一颗接一颗地砸到桌上,啪嗒一声,溅起细小的水花。


    贺越邱抽完烟回来,看到方寸行在这儿,本还想调侃几句。再看,甄甄居然哭了,顿时皱紧眉心,阴沉地看向方寸行:“你惹他哭了?”


    方寸行只冷笑一声,余光扫过甄甄,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报复的快感。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想法如何来的,他也从不知道自己缘何会说出那些刀子般的话。可一想到这颗怀疑的种子是由他亲手种下,有可能会在甄甄伤心的泪水下浇灌出恶果,便又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还带着一点隐约的、恶毒的期待。


    贺越邱要先哄甄甄,只好暂时放过方寸行。但他刚走到甄甄身边,才伸出手,就被躲开了。


    甄甄哭得伤心,躲避他的接触,抽泣着说:“你别碰我。”


    贺越邱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