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两人正在思考通风管道里为何会飘出焦糊味时，震动突然从脚底直窜上来。


    "地震？"浅野浩矢一个踉跄撑住洗漱台，身后隔间虚掩的门板也在这连续的晃动下"砰"地撞上门框，金属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撞击声。


    “不是！”楠木俊低头看向已经停止震动的瓷砖地板，又抬眼看向方才飘出阵阵焦糊味的通风口。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炸响。


    不是地震，但比地震还要可怕！楠木俊的心脏骤然缩紧。


    “我的天！”浅野浩矢也想明白震动的来源了，“那家伙疯了！这是自寻死路！”


    “异能者有几个是正常的？”楠木俊反问：“何况还是干的杀/人/越/货这门买卖的人。”


    在意识到虎蛇是来向他们寻仇后，楠木俊已经在脑海中推演了不下十种对方可能采用的战术，并为每一种情况都制定了应对方案。但或许是太久没有与这种亡命之徒交手，又或许是平静的生活钝化了他的警觉，他是万万没想到，虎蛇居然会为确保一定能要了他和山川月的命，竟丧心病狂到要引爆天然气炸毁整栋百货大楼！


    果真是个我行我素，为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疯子！


    “走！”


    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身体已先于思维行动起来，脚下发力，几乎同时冲向身侧的厕所大门。先一步抵达门边的浅野浩矢手刚拉开门闩，楠木俊便先冲了出去，可半截身体刚越过门框，便迎面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噗通——”在惯性下，楠木俊吃痛地踉跄着后退，若不是对方及时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后背就要结结实实撞上身后的浅野浩矢了。


    “快跑！”安室透一把将楠木俊拽到自己跟前，语气中带着罕见的焦灼，“快，往上跑！去天台！那混蛋想炸掉整栋百货大楼！”


    “我知道。”楠木俊捂着被撞的生疼的鼻梁，确认骨头没有断裂后心下一松，但很快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安室透他什么时候来的？是正巧才赶到还是已经在外面呆了有一阵了？方才在卫生间里，他和浅野浩矢的交流是否被他听见？又听到了多少？


    电光火石间，第二轮震波毫无征兆地袭来，这会的震感比上一次来的更为猛烈，整栋大楼仿佛发出了痛苦的战栗。对面精品店的落地玻璃忽然发出听了令人呲牙咧嘴的"咔咔"声，钢化玻璃因不堪重负，内层在瞬息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随即在一声爆响中轰然崩塌。无数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瓷砖地面上溅起一大片晶莹的“雪花”。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楠木俊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栽去，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撞进安室透怀中。而安室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环住他的后腰，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了他的身体，稳稳将他按在怀中。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暧昧的姿势紧贴在一起。安室透修长且宽厚的双肩将较为瘦弱的楠木俊整个笼罩在胸前，近10厘米的身高差和肉眼可见的体型差距让这个画面意外地和谐，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丝违和感。


    "你们......"


    楠木俊身后的浅野浩矢看着这一幕，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同事和主动投怀送抱没什么区别，而这位长相出众的金发黑皮混血男儿不仅没有推开，反而顺势收紧了手臂，主动应了上去。两个人看上去都不排除同性间的亲密接触......莫非是同道中人？或者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


    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他脑海中炸开：难道被他猜中了，这俩人真的是......？


    浅野浩矢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眉毛几乎要飞出额头，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在诉说着：嘿！兄弟，我知道你想趁机和男友撒娇，但麻烦请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啊！何况我还在这呢！我可是铁直男呢！


    安室透无视浅野浩矢的无声抗议，顺势将另一只手搭在楠木俊肩上，“已经没法从一楼离开了，火势会蔓延的很快，要不了多久就会窜到我们这层。”


    “还用你说。”


    楠木俊从安室透怀里退出来，仅一个呼吸间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看向墙角镶嵌的安全通道指示牌说道：“你们先走！上去后叫警方派直升飞机接应，我不能丢下4、5楼的人不管，等我找到他们就上来和你们...”


    话音未落，底下再次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


    不知底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整层楼开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大楼就会从中间裂开一条缝或是顷刻间瓦解往下沉。紧接着，他们眼睁睁看着一股蘑菇形状的浓烟从下层扶摇直上，冲向大楼最顶层的半天窗钢化玻璃上，将一半以上的面积染的黢黑。热浪夹杂着浓烟扑面而来，三人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面部，灼热的空气瞬间灼伤了裸露的皮肤。


    "来不及了！"楠木俊在滚滚浓烟中嘶吼，他的声音被爆炸的余波震得沙哑，"你们先上去！别管我！"


    安室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


    "不是说好下面交给我吗？"楠木俊甩开他的手，在呛人的烟雾中剧烈咳嗽着，"通往天台的门肯定锁着...你们先去撞开...出去后立刻报警让警方派直升机上来救援！"


    "4、5层至少几十人！"楠木俊的固执让安室透气急败坏，声音近乎咆哮，"火很快就会烧上来，你一个人怎么来得及把他们全都带上来！"


    “......”浅野浩矢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在他面前上演你扯我我拉你的极限戏码，死鱼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你和这位先生先上去，就这么说定了，这事没得商量！”楠木俊背过身去，避开安室透带着火气的探究的目光，冲浅野浩矢快速使了个眼色。


    浅野浩矢：？？？什么意思？这是要我装咋俩不熟？你俩不是那种关系吗？


    "放心，我很快带人上来。"楠木俊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向远处的楼梯间。


    安室透刚要追上去，却被浅野浩矢用力按住肩膀：“我们还是听那位警官的吧。”他指了指自己头顶上方，“天台的门，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浅野浩矢拽着安室透就往楼上跑："赶紧的！再耽搁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


    与此同时，百货大楼一层已沦为炼狱。


    来间捂着被玻璃碎片划伤的胳膊，快速脱掉已经破烂到不行的外套，对面前笑的尤为疯癫的虎蛇破口大骂，声音也因愤怒到极点和吸入的灰尘变得嘶哑：“你这个疯子！为了杀我居然不惜炸掉整栋大楼，就这么想和我同归于尽吗？啊！”


    虎蛇站在一片火海中，同样破烂到不像样的黑色外套被热浪掀得猎猎作响，不知第几次被来间斩断的手臂再次上演着凭空肉生白骨的一幕。


    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洋溢着近乎痴迷的兴奋，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承认你很强，比5年前的还要强，像你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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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悍的女性异能者可不多见，想要侧底杀死你的同时又做到全身而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猛地举起枪，指尖滴落的血珠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腾起血色雾气，“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葬礼，好好享受吧！还有你那个搭档，放心，我不会让你等他太久，他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太天真了！”来间躲闪着飞溅的火星，后背已经能感受到灼人的热度。头顶上的水晶灯噼啪作响，玻璃碎片像下雨般坠落，在地面上砸出无数闪亮的光点。


    “最后死在这的，只会是你！”


    “那可说不准哦。”虎蛇紧盯着来间的一举一动，寻找可以一击将她击杀的机会。


    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爆出一簇火花，电缆再也承受不住重量齐齐断裂向下坠落。来间为避免自己脑浆横飞只能极限闪躲，沉重的灯架擦着她的太阳穴砸落在地，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而虎蛇抓住这一空档，迅速开出一枪。


    "砰！"


    枪焰划出猩红轨迹，子弹旋转着直奔来间的心口。


    "锵！"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另一声枪声骤然从来间身后响起，可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越过她身侧，径直向飞去那枚即将取她性命的子弹。


    两颗子弹在空中精准相遇，接触的一瞬间改变了原本的轨迹。原本应该射向来间心脏的那枚子弹被弹飞，镶进一旁倒在地上的柜子上，而那枚救命子弹余势未减，擦着虎蛇耳际掠过。灼热的气流掀飞他脑后的几股麻花辫，在身后的大理石柱上留下焦黑的弹痕。


    来间猛然回首，便瞧见有些狼狈的绿川光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枪口稳稳对准了前方的虎蛇。


    虎蛇身形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癫狂的大笑，笑声中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哈哈哈......你居然还敢回来。很好！今天你们全都得葬身在这！"


    话落，他的身躯突然抽搐起来，后背如同破裂的茧房般瞬间迸射出无数胶状物的半透明液体。这些黏糊糊的液体摔在地上的同时便自动开始扭曲变形，眨眼间便化作与虎蛇一模一样的面孔和身形。


    分裂体没有思想，只会单纯的执行本体下达给他们的命令。但此刻，这些分裂体的脸上无不带着与本体一样的癫狂笑意，大多手持与虎蛇现在手上一样的手枪，也有小部分握着寒光凛冽的小刀或匕首，甚至还有手榴弹的。


    这家伙玩够了，想要最后和他们，鱼死网破！


    “快走！”


    来间将燃烧的棍棒用力掷向离她最近的一个分裂体。在绿川光的火力掩护下，二人朝着一楼出口位置夺路而逃。然而火势蔓延远超出他们的预期，已经吞噬了大半个厅堂，加上杀不尽的分裂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对他们围追堵截，更是大大拖延了他们的速度。


    就在距离出口仅数米之遥时，天花顶上的一块吊顶终于不堪重负，重重砸了下来横在二人面前，侧底断了他们逃生的路。


    "去顶层！"


    分裂体们嘶吼着逼近，绿川光打空最后一个弹匣，拽着来间冲向侧方的楼梯间。


    两人踉跄着向上奔逃，身后传来虎蛇歇斯底里的嚎叫："跑啊！我看你们还能跑到哪去！"


    紧随其来的分裂体们如电影里毫无理智的丧尸般，踩着火焰一窝蜂追了上来。杂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形成恐怖的共鸣，仿佛死神的催命符，在封闭的楼梯间里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