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同学。”


    戚见月正沉浸在浓重的睡意之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宁静，她感到一丝不悦，缓缓地眯起眼睛。


    当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医生那双独特的绿色眸子。在穆尔，人们的眼珠大多呈现蓝色、黑色或金色，这一现象与穆尔悠久而包容的历史密切相关，这片土地汇聚了不同血统的人群，形成了多元的文化交融。塔达地区绿眼的人最为常见，然而秦医生的面容却兼具穆尔人的典型特征，她想必是一位混血儿。


    戚见月正欲开口询问是否已经到达目的地，但当她的目光与秦医生对视的瞬间，她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迟缓下来，身体保持着坐起的姿势，而神情却变得木讷。


    “来，看我的眼睛。”秦医生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仿佛早已预料到戚见月的反应，她微微向前倾身，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然而这笑容却透着几分令人不安的意味。随着冰冷的手掌轻轻触及戚见月的脸庞，少女宛如失去言语与行动能力的木偶，陷入了沉默。


    起初，医生只是轻轻托起少女的脸庞，语气中带着赞许：“好漂亮的一张脸。”


    她像是在欣赏一件脆弱的艺术品，摆弄的力度有所控制。


    在她掌心之下的那张脸，确实透着一种乖巧而温顺的气质。


    然而，随着医生的手指沿着少女面颊的轮廓缓缓滑下，动作逐渐加重，少女的眉宇间微微蹙起，流露出一丝反抗的迹象。


    “抱歉，弄疼你了。”医生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歉意，随即松开了双手。失去支撑的少女，身体向后仰去，仰倒在病床上，棕色的发丝如瀑布般散开，铺满了白色的枕头。


    目睹这一幕，医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戴着的手套，似乎有些困惑：“剂量应该是算好的呀？难道是体质问题？”


    她俯下身，凑近少女的侧脸。少女的目光空洞而失神，无法映出任何倒影，而从她发梢间隐隐透出的香气，馥郁而温婉，令人沉醉。


    “可惜了，如果不是顾及戚家，说不定我已经把你带走了。”医生轻叹一声，一边摘下手套，一边低声自语，“要是你能成为我的缪斯，该有多好。”


    医生自言自语说着不被人理解的话，她也不需要被旁人理解。


    时间约莫过了三分钟，医生似乎已经将少女端详够了。


    随着她带着解药的指尖轻轻触碰少女的鼻尖，那双失神的眼睛周围，睫毛微微颤动，宛如蝴蝶振翅。


    “戚同学，醒醒。”医生轻声呼唤，手掌轻抚着少女的脸庞，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戚见月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朦胧的梦境之中，直到她听到秦医生的声音：“感觉怎么样？”


    她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后颈处也不再像往常那般酸痛。她一边从医用床上起身，一边轻声回答：“好多了。”


    待手脚活动开后，她稳稳地站起身，向秦医生致谢。


    秦医生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而友善：“如果身体还是不舒服的话，只要我在诊室，你都可以来找我。”


    戚见月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返回教室的路上，戚见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她本以为自己会耽误很久，然而事实上，当她回到教室时，距离艺术选修课结束还有十几分钟。教授见到她回来，还特意给予了关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戚见月的不适感并未完全消散。每当身体的不适如影随形般袭来，她便会找秦医生。


    而找完秦医生后，身心都会得到放松，次数多了，戚见月产生出一点依赖。


    主修课程与选修课程之间安排的休息时间充裕而宽裕，足以让她从容地往返于教室与校医院之间，她也逐渐摸清了秦医生的值班时间，那些规律的时段成了她心中的一份隐秘的期待。


    不知是焦虑还是没习惯入学，戚见月在课间没由的觉得胸闷，无形的重压悄然笼罩在胸口，让她难以顺畅呼吸。去校医院的路线她早已熟记在心，当她走到诊室门口时，却意外地看到了鹿一澜。


    他正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张医生刚开的单子，似乎正准备去药房取药。注意到了戚见月的出现，鹿一澜率先向她问好，声音里带着轻快但能听出有一些哑。


    “嗨，戚姐姐。”


    “生什么病了？”戚见月问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单子上。


    鹿一澜刚想靠近戚见月，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他先戴上口罩，口罩上方的一双圆眼微微眨动。


    他板正地站着，语气郑重而认真：“对不起，戚姐姐！虽然我很想靠近你，但是我感冒了，为了避免传染给你，我要和你保持距离。”


    仿佛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每当戚见月向前迈出一步，鹿一澜便会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这副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却又透着几分孩子气的认真，让戚见月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没有异议，只是顺着鹿一澜的意思点了点头。


    随后，戚见月推开门走进诊室，却发现里面坐着的是一位陌生的老医生。她心中一怔，语气里带着迟疑：“秦医生不在吗？”


    老医生抬起头，目光和蔼而慈祥：“你是说小秦啊，她最近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


    听到这个消息，戚见月心中的疑惑得以解开，但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遗憾悄然涌上心头。她轻轻点了点头，礼貌地退出了诊室，转身离开。


    鹿一澜见她出来得这么快，询问道：“戚姐姐你不看医生了？”


    戚见月摇摇头，“我现在不是很难受了。”


    为了转换话题，戚见月问鹿一澜，“你下一节课是什么？”


    鹿一澜苦着脸道：“音乐鉴赏，这节课的老师可严厉了，时不时喊人回答问题。”


    他不是很喜欢这节课。


    戚见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课表，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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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过后道：“我也是上这节选修课，带我去教室，没问题吧？”


    因为这句话，鹿一澜表情一变，好像音乐鉴赏课的老师突然不可怕了。


    “当然没问题！”他拍了拍自己，显得十分可靠。


    戚见月是第一次上这节选修课，好在一路上有鹿一澜向她介绍课程的大致内容。


    音乐鉴赏的教室像一个小型剧院，圆弧状的顶端方便收音。正前方的舞台中央铺设驼色地毯，摆放着可拼接的弧形沙发凳。舞台帘后摆着各种乐器以及演出道具，上方则悬挂着吸顶麦克风。


    教学区八级阶梯次第沉降，宛如被雕琢过的琴键。午时阳光将整个教室照的敞亮，在阶梯教室的桌面上烙下形状不一的光斑。


    座位是随机的，戚见月和鹿一澜来得早，先选了位置坐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教室内的温度要比外面更阴凉，教室后方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小的嗡鸣，那里坐着两个说悄悄话、关系似乎很好的女生。


    戚见月趴在桌子上，眼睛半眯着，余光不经意地掠过教室最低处的阶梯。台阶的颜色像是粘了咖啡渍，泛着黯淡的光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教室里，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座位便快被坐满。上课前五分钟，前排的几个位置还空着，显得格外突兀。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时，几个学生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鞋底与瓷砖地面摩擦出短促而刺耳的声响。这动静让那些喜欢安静的学生微微皱眉，眼神里透着不悦。


    最引人注目的，是上课前一分钟才走进教室的两人。


    就在那一刻，教室里仿佛炸开了锅。


    “顾池予居然来上音乐鉴赏课了？”后排原来在说悄悄话女生小声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你看他身边跟着的人，柯婷跟着他一块儿来的。他要陪女朋友当然会来上课啦。”她的朋友附和道，语气里透着几分羡慕。


    “我记得之前不是传两人早就分手了吗？”


    “谣言你也信啊……”


    这些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但汇聚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嘈杂。戚见月被这阵喧闹声打扰得微微皱眉，她支起手臂，向众人讨论的方向看去。凑巧的是，她对那两个人都不陌生。一个是刚和她结下梁子的柯婷，另一个则是前几天围观过她“作案”的美丽少年。这一次，顾池予穿了校服，总是被绯闻缠身的男主角，就这样漫不经心地现身了。


    戚见月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又把头埋了回去。她旁边的鹿一澜正在整理上课笔记，看起来很认真。可在翻页的时候，页面上画的小人不小心露了出来，显得滑稽有趣。


    顾池予和柯婷一前一后走向后排，几个小跟班很快让出了占好的位置，而那两个位置正好就在戚见月的隔壁。


    顾池予站在座位前，并没有立刻坐下。柯婷问道：“这个位置你不喜欢吗？”


    顾池予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