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闻言，心神猛地一震。


    他盯住瑶池许久，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低沉道：


    “你不是她。”


    瑶池的虚影微微一顿，随即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带着一丝迷茫：


    “或许吧……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分不清。”


    她目光仿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虽然她只是我一道意识体的显化，但却承载着天运书的宿命力量。


    随着宿命回归，她与你在葬死界一同度过的岁月，以及她对你的那些情感与记忆，同样也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我想，我应该是她，但她，却不是完整的我。”


    瑶池如实道。


    杨辰沉默，阴胜男与瑶池，就相当于他与本尊之间的关系，是一体两面，同源而生。


    本质上来说，二人根本没有任何分别。


    如果想要真正的将阴胜男‘复活’，除非瑶池心甘情愿地将那段宿命剥离。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至少现在不可能。


    他仅是分享了对方部分宿命，就已经让对方难以‘成道’。


    若是对方剥离了‘阴胜男’的宿命，将再无机会‘得道’！


    阻道之仇，无异于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他若此刻提出这个要求，即便他与对方已是命运共同体，对方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翻脸。


    甚至不惜鱼死网破！


    这不仅是命运法则给他的警示，更因为他了解阴胜男。


    阴胜男的性子外柔内刚、宁折不弯。


    以此类推，作为主体的瑶池，必然也是一个心志无比坚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女子！


    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阴胜男’消失……


    良久，杨辰抬起头，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他盯着瑶池，道：


    “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过条件！”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真能超脱，我要你将原本属于‘胜男’的宿命，重新剥离出来！”


    听着杨辰语气中的坚决，瑶池非但没有反对，反而露出一丝欣慰：


    “她没有看错人。”


    她低吟一句，而后郑重对杨辰道：


    “我答应你。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现在，此时此刻，也在看着这一切，她从未真正消亡。”


    说完，瑶池主动放开了眉心神魂深处的防御。


    顿时，一缕微弱却熟悉的意识波动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杨辰凝神，以自身命运法则为牵引，终于在那片宿命光辉的核心处，“看”到了那道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靓影。


    她看起来有些虚幻，眼神却依旧清澈，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胜男。”


    杨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


    “易大哥……”


    阴胜男的意识传来，带着欣喜与眷恋。


    她此时的状态很玄妙，虽然与瑶池主体意识融为一体，却依然保持着一丝独立的意识和情感。


    就如同瑶池体内孕育出的第二人格。


    “胜男，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杨辰面带愧疚，说出了这句迟到了二十余年的道歉。


    “易大哥，我不怪你！”


    阴胜男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不管你是易辰，还是杨辰，你都是我的夫君。


    与你在一起，我从未后悔。


    我只是有些遗憾，以后……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胜男，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找回你自己，我发誓！”


    “易大哥，你不必如此。”


    “其实我与瑶池姐姐本就是一体，我之所以苦苦支撑着，只是希望再见你一面。


    现在夙愿已了，我也该履行当初答应瑶池姐姐的承诺了。”


    “易大哥，你……保重……”


    说完，阴胜男的身影彻底模糊，而后逐渐与瑶池融为了一体。


    “胜男！”


    杨辰下意识地抬手一抓，却好似井中捞月，徒劳无功。


    他站在原地，久久无言，只觉得心中好似空荡荡的。


    瑶池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她看着杨辰，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丝莫名地情愫。


    不过去却又迅速被她斩断。


    ……


    “白师弟，你没事吧！”


    就在杨辰愣神之际，楚凌逸却将他唤回了现实。


    杨辰转头一看，发现战斗已经结束。


    至于雷音寺与瑶池仙境的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就没有一个留下的。


    “白师弟，那玉漱君……”


    他并未发现瑶池的存在，只是见玉漱君周身突然光芒大作，便消失不见。


    “无妨，让她走吧。”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瑶池。


    “小心昊镜，他，或许也是六道分魂转世。”


    说完，瑶池便彻底消失。


    “六道！”


    杨辰目光重新转回到楚凌逸身上，对方目光依旧坦然，热切，脸上丝毫没有作伪。


    “楚兄。”


    杨辰突然问：“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准备邀请我加入煌天境吗？”


    “这个……”


    楚凌逸似乎没想到杨辰如此直接，他愣了一会儿，仔细思考过后道：


    “不管白师弟什么身份，我楚凌逸都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至于加入煌天境一事，我相信师尊，也相信白师弟的为人。”


    “好！”


    楚凌逸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楚兄如此待我，我自不能让楚兄失望。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与楚兄走一遭煌天境。”


    既然昊镜借楚凌逸之手，将轮回盘碎片送给他，他若不去一趟煌天境，倒显得懦弱了。


    “反正不过一道分身，还可以随时回归，正好借此机会，去摸摸六道的底细！”


    打定主意，杨辰当即与楚凌逸等人继续往中域飞去。


    ……


    十万里之外。


    一道狼狈的身影骤然从虚空中窜出。


    正是侥幸逃脱的戒酒和尚。


    他气息紊乱，惊魂未定，再三确认那道恐怖的身影并未追来，才松了口气。


    “好个六道传人，竟然如此厉害！”


    戒酒和尚目露恨色，若非他有‘罗汉舍利’护身，这次怕是真要交代在北域了。


    “此獠身负六道轮回盘，杀性如此之重，若让其成长起来，必是藏海界一大浩劫！“


    戒酒和尚突然露出一丝狰狞：


    “小子，既然你不选择我雷音寺，那就不要怪贫僧心狠手辣了！”


    他准备将杨辰六道传人的身份公布出去，以天下人之手，除去杨辰！


    “哦？”


    忽地，空气中传来一道轻咦，“不知你想怎么个心狠手辣法？不凡仔细与本座说说！”


    “什么！”


    戒酒和尚浑身猛地一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