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天火古域。


    昏黄的天穹下，狂暴的火系法则扭曲着空气，大地干裂，寸草不生。


    禁区深处，空间壁垒如破碎的镜面时隐时现。


    一道玄衣身影，无声无息地踏出虚空，万千暴虐的法则之力在他周身三尺外，便自行湮灭，无法近身。


    顾长歌并未在此地过多停留。


    他的神眸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视线直接落入秘境核心。


    地底岩浆世界的中央，月白长裙的女子盘膝而坐，气质清冷，容颜绝世，正是无月皇朝的长公主，月明空。


    她身前不远处，是一尊高大而古朴的石像，雕刻的是一位头戴帝冠，手托神火的威严男子。


    石像，便是无月皇朝那位准帝先祖的英灵寄托。


    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没有急于现身。


    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逸散而出，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朝着那尊石像探去。


    他在试探。


    试探这个所谓的“英灵寄托”，究竟只是一个死物，还是……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然而，就在那缕黑气即将触碰到石像的瞬间。


    嗡！！！


    整座石像，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层微弱的赤色光晕。


    一股古老、苍茫，虽已极度衰弱却依旧带着准帝威严的意志，从石像中苏醒。


    “何方宵小，胆敢窥伺本尊神躯！”


    一道苍老而虚弱的神念，在整个岩浆世界上空轰然炸响。


    盘坐在石台上的月明空，身体猛地一颤，豁然睁开了双眼。


    她脸上满是震惊与狂喜。


    “先祖！”


    “是先祖英灵显圣了！”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立刻起身，对着石像的方向就要跪拜下去。


    隐藏在虚空中的顾长歌，眉头微微一挑。


    脸上不仅没有意外，反而流露出了一抹更为浓郁的兴致。


    “果然。”


    “还真藏着一缕残魂。”


    “这样……才更有趣。”


    他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加大了神念的侵蚀。


    那道苍老的意志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石像光芒大盛，一股斥力猛地爆发。


    “邪魔外道！”


    苍老的意志发出惊怒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月明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她能感受到先祖英灵的愤怒，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先祖息怒！不知是何人惊扰了您？”她急切地问道。


    “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先祖残魂怒喝，他试图锁定顾长歌的位置，却发现对方的神念浩瀚如渊，根本无法追踪。


    “一个……很有意思的开胃菜。”


    顾长歌平淡的声音，直接在先祖残魂的意志核心中响起。


    这声音，不再伪装，充满了漠然与高高在上的戏谑。


    说着把一挥手，身旁有灵气凝聚成一道分身。


    “你！”


    先祖残魂的意志，剧烈地波动起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对方不是来窥伺的，是来……吞噬他的！


    “明空，速退！”


    “此魔非你所能敌！快！离开秘境，传讯皇朝！”


    先祖残魂用尽最后的力量，对着下方的月明空发出了警告。


    月明空的脸色瞬间煞白。


    连先祖英灵都称之为魔，甚至让她不战而退，来者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要催动秘法逃离。


    但，已经晚了。


    “我说过，你很有趣。”


    顾长歌的分身，终于从虚空中缓缓走出。


    分身的面容被顾长歌掩盖，看不出是谁。


    他一步一步，踩在虚空之上，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径直走向那尊发光的石像。


    他每走一步，周身那股属于天命大反派的恐怖魔意便浓郁一分。


    整个岩浆世界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刻骤降。


    “一缕苟延残喘了无数岁月的残魂，也配在本座面前放肆？”


    分身伸出右手，对着石像，凌空一握。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石像中传出。


    只见那尊巨大的石像表面，浮现出一道道漆黑的裂痕，仿佛蛛网般迅速蔓延。


    石像内那道赤色的光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下方的月明空，已经完全看呆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宛若谪仙，却行事比魔头还霸道的男人，正在……“虐杀”她无月皇朝的先祖英灵！


    这个认知，让她的世界观，在瞬间崩塌。


    “住手！”


    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催动全身法力，一道璀璨的月华神光，朝着顾长歌轰了过去。


    分身连头都没回。


    那道足以重创圣人的攻击，在靠近他身体三尺时，便被一股无形的魔气，悄然吞噬，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聒噪。”


    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月明空便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降临，整个人被死死地禁锢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她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绝望。


    “你的存在，对我接下来的计划，很有用。”


    分身无视了月明空的挣扎，他看着手中那团被魔气包裹，已经奄奄一息的先祖残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所以，感谢你的款待。”


    话音落下。


    他手掌猛然一合。


    那团代表着无月皇朝先祖最后尊严的残魂，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他彻底捏碎，化作最精纯的本源魂力，尽数吸入体内。


    分身突然开始扭动身体，好似在挣扎什么。


    嗡！


    分身散发出与那尊石像一模一样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甚至，因为吸收了本源，这股气息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厚重。


    他缓缓降落在月明空的面前，没有五官的脸上，发出和蔼的笑声。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尊已经黯淡下去，裂痕遍布的石像。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被禁锢在原地，满脸泪痕，眼中充满恐惧与仇恨的月明空。


    他用一种带着无尽沧桑与威严，与先前那道先祖残魂一模一样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的孩子……”


    “那个‘魔头’，已经被我驱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