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霁从早等到晚，终于在听到敲门声后猛地站起身来，觉得不符身份后又等了两秒钟，才清了清嗓子，“咳咳……进来。”


    大门被缓缓推开，映到容霁那充满期待的眼睛里的却不是霓昭的身影。


    “仙君，霓姑娘说今天晚上她们姐妹聚会，可能没办法过来了，等明儿吧。”绿枝低着头，心里憋着笑，时不时地胆子大起来偷看容霁那吃瘪的神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大名鼎鼎的仁苍仙君吃瘪，她也是不枉此生来过禁宫一次。


    “这样啊，那行吧，本君今日正好有事，刚想差尌蔚前去，你来了，尌蔚也就不必多跑一趟。”他头昂得老高。


    “是，仙君，我这就回去禀报霓姑娘。”绿枝不拆穿他的把戏，汇报完就关上了房门。


    容霁眼巴巴地望着那扇门，心里有苦说不出。


    看来是时候让那群侍女们从霓昭的生活里出来了，不然霓昭根本没空与他交流感情。他焦虑地在房间里面到处乱走，两手挥来挥去不明目的地重新摆放着寝宫的家具，一整个晚上寝宫内的声音都没断过。


    绿枝和霓昭倒是睡了个惬意的饱觉，只留容霁寝宫外的小刘子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生怕仙君一个气急将他一掌拍散，从此变成了个孤魂野鬼。


    有了这件事做铺垫，霓昭向容霁提出去人间逛灯会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那天月光皎洁，禁宫里一派祥和，霓昭认定今天是个好日子，于是她带着红兰的期望，兴致冲冲地跑向容霁的殿内，黑发因为跑动从发髻上掉下几根发丝，有些乱糟糟地黏在她雪白的脖颈和红扑扑的脸蛋上。


    为了表示尊重，她特意带来了红兰亲手做的糖画。


    霓昭轻、喘着气，将糖画递到容霁面前，“给你的。”她眼睛圆圆的、亮亮的，容霁看着只觉得她的眼睛和她身后天空中的月亮融为一体，不动声色间就让他的心狠狠漏了一拍。


    “给你的，快接着啊。”看容霁迟迟没有动作，霓昭又将糖画向前递了递，催促着让他拿上。


    容霁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转向糖画上缓缓拿起，心里像裹了蜜似的。


    “容霁……我有事想和你说。”


    容霁心中忐忑，他怕霓昭和他说不想再待在这个禁宫了，因为这实在无趣，宫里固定的人就那么多，陪她闹陪她玩的人也就那几个人，而他……又不解风情。


    可心中又不自觉地充满期待，如果霓昭要和他告白呢？她今天这么开心，心情大好，万一她想说经过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她也喜欢上了他呢？


    心脏扑通扑通停不下来，容霁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才佯装镇定地开口，“什么事？”


    “我们……”


    “嗯？”


    “我们俩可以去人间玩玩吗？我知道你的□□不能出禁宫，就一会会行不行？”霓昭眼里带着期待，人间对她的诱惑性太大了，说不定这里的人间和她之前所在的现实世界是同一空间，那她就能看见她许久没见的家人了。


    她真的。


    很想去看看。


    但她同时也也知道这个决定对容霁来说是冒险之举，他可以因为宫内事务或仙府的敌对等等而元神出体，但若只是因为这些娱乐休闲之事就让她冒险元神出体，未免太儿戏了些。


    “我们就在那里看看灯会，两个人一起，就两个人，逛逛人间的小摊铺，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我来仙界这么久，从来没去其他地方看过呢。求你了好不好。”霓昭仿佛红兰附身，将撒娇学得淋漓尽致。


    容霁低头盯着霓昭好一会儿，心中权衡，她能主动邀请他去看人间灯会，自然再好不过。他当然愿意。


    可也正如霓昭担心的一样，他元神出体太多次了，每多出一次，他元神的力量就会变小一分，如若在人间遇到什么伤害打斗，他可能没有力量保护霓昭，到时候出点意外就麻烦了。


    可是看着霓昭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容霁无法开口拒绝，何况他也许久没和霓昭一同出行过。


    心中微动，“好……我们去看灯会。”


    “真的？！”话音刚落，霓昭一头扎进他的怀中，毛绒绒的小脑袋一拱一拱地蹭他。别提有多开心，“太好了，容霁你对我真好！”


    容霁神色微愣，甜蜜跟着霓昭的动作一同挤进了心窝，却又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地将拿着糖画的那只手往外伸以免粘到她的衣服上，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背脊，缓缓抚摸。


    当晚，霓昭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红兰，红兰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霓昭就开始兴奋地收拾行李。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都是我这回要带去的。”霓昭扯着嘴角看着红兰一个劲儿地往伸缩瓶里塞东西，几乎要将整间屋子里的小物件都装进去。


    什么玉如意、仙丹、仙桃、红盏酒，不管小的大的，好的不好的，只要能想到的此刻都已经乖乖地待在伸缩瓶中了。


    “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下去？你打算玩几天啊。”霓昭不解。


    “人间的时间过得比我们慢多了，我们在仙府过一天，人间得过半个月呢。”红兰奇怪地瞅了一眼霓昭。


    不应该啊，只要是仙府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才是，霓姑娘怎么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更何况，因为仙君近几年禁止我们出入禁宫，我都已经好几年没去过人间了，不知道我的如意郎君变成什么样子了，还能不能一眼认出我啊。”说到这，红兰变得伤感起来，随后又拿了好几个仙果放入伸缩瓶中，“为了让我的如意郎君老的慢些，这回去人间我必须多带点仙果和红盏酒。”


    到底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又或许是一直生活在仙府，里头的人都是成千上万岁的，红兰想得简单，觉得变老就是最坏的结果了，殊不知凡人生命最为苦短，死亡从不顾年龄顺序。


    而霓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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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也在思考着属于自己的少女心事。


    她想趁着灯会向容霁表白，自从上次巨石崖坠落清醒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喜欢上了容霁。


    这段时间，她也或多或少地思考过，到底要不要告诉容霁她的心意，可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系统。系统将她送来仙界，同样也能轻易地将她送回现实世界，如果……她刚刚表露自己的情感，系统就在不久的未来将她送出仙界，容霁该怎么办？


    容霁或许会发疯，可系统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容霁根本无能为力。


    可今日与红兰一谈，让霓昭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与想法。


    人终有一死，没有规律。就如她被系统送出仙界一样，随机的地点随机的时间，她如何能预料的到呢？


    但情感不是，爱意一直在那，两个人若相爱，何必考虑那么多又何必浪费这些时光。


    她想像红兰一样无畏，像红兰一样简单。


    ——————


    明日就是人间的灯会了，这次仁苍仙君发令，众侍卫侍女都可在人间灯会之时随意进出禁宫，但不允带外人入宫。


    此令一出，禁宫中的侍卫侍女们脸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天知道，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出过这禁宫了，多久没有看过自己的家人了。


    人间灯会虽在仙府这只有一天，可也是个天大的休息日。


    于是早早几天，禁宫内就喜气洋洋的，每个人都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霓昭也不例外，不过，她准备的不是什么行李，而是表白计划。


    这几日霓昭总是跑去红兰的房间，表面说起来是找她聊天，实际上是偷偷摸摸地打听人间灯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间灯会和她那个世界的是否一样，所以打听地格外详细。红兰自然也没起疑，人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仙府内多的是活了几万年却从没下过凡间的人，红兰虽不知霓昭多少岁，可也能看得出她格外年轻，没去过灯会太正常不过了。


    “这灯会呢，好玩的可多了。一般都会有花灯和字谜，花灯你可能没见过，但总之长得很像仙君寝宫内的那个……灵花，鼓鼓的，亮亮的，字谜就会写在那个灯上，谁要是猜中了，谁就能得到奖励。”红兰这会正耐心地给霓昭讲灯会的活动。


    “再就是水上花灯了，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我的如意郎君说有情人若是一起在水上放了灯，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我就和他一起放过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还有啊，还有啊，那街上有挺多茶楼的，里面有说书的和唱戏的，应该是叫这个名，太久没去，我也忘记了。说书的很有意思，偶尔还会说到我们仙府的故事呢，只不过他们凡人没几个会相信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这，霓昭几乎可以确定，人间灯会或许和她的世界是一个样子，但朝代不同，这个世界的人间此刻还处于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