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走过去抱住了警惕到颤抖的小八，瞥见了那让小八害怕的手脚架。


    一个巨大的章鱼触手印记显眼地印在那沾满灰尘和墙粉的手脚架上。


    “这没道理啊，他们为什么要杀小鹤，他们不应该来吃我吗？”


    “放轻松，你想得太多了。这说不定是你自己的印记。”


    尽管李鹤内心疑云重重，他还是快速吻了一下吓到变出原型的小章鱼。


    李鹤当然知道这不是小八的印记。


    他那多灾多难的脖子上曾印着无数小八触手的红印，他熟悉小八每一种变化的触手粗细还有吸盘位置。


    手脚架上那丑陋的触手印记完全属于一个陌生的章鱼海怪。


    厚厚的眼镜压得他鼻梁生疼，警告着他那已经变得糟糕的视力。鼻梁上的疼痛钻到了脑子里，和AAA在海雾山庄的话联系在了一起。


    AAA庆幸他没有变，姐姐也曾透露过他小时候消灭芯片章鱼后身份暴露的事情。


    小八说得没错，捕手失去视力就像是章鱼海怪失去触手，是会饿死的。


    在海怪捕手这个职业中，视力是捕手最重要的武器。


    一线捕手的视力人均5.0。


    捕手要快速在海浪翻涌的海面辨别出哪块海浪翻涌不对劲，迅速定位海怪的位置，立刻进行射击。


    但是人类的枪支效能有限。


    人类的枪有时对一些大型海怪无效，这时就需要捕手跳入海中，追杀海怪，用激光枪近距离射击。


    人类的枪有时对一些小型海怪也无效，这些小海怪敏捷得可怕，目前人类枪支的精确度根本射不到他们；还是需要捕手下海追杀。


    最难对付的就是小八这种能随意变换大小的海怪。


    它们身体变小时敏捷得可怕，身体变大时耐打得可怕。


    遇到这种棘手的海怪只能依赖捕手的个人能力了。


    追杀海怪的时间有可能持续几个小时，甚至一个月，就像《老人与海》那个古老的故事中老人追杀马林鱼那样。


    可是追杀海怪要比追杀马林鱼危险。


    曾经有一个近视的捕手在追杀期间换隐形眼镜，注意力短暂地从海面上转移了十秒钟，就被海怪逮到机会反杀了。


    隐形眼镜，角膜塑形镜……目前人类保持视力的技术根本不足以支持捕手执行那一直神经紧绷的海怪追杀任务。


    从此，总部禁止视力有问题的捕手进行追杀海怪任务。


    李鹤知道自己的眼睛变成这样后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成为追杀海怪的一线捕手了，可他对自己成为只在岸上射击的捕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现在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有一种力量不同意他变得不优秀。


    要么一直是一线捕手，要么去死。


    “队长，什么东西倒了？”


    李鹤赶紧摇了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赶出了脑子。


    AAA先生是和这些芯片章鱼有联系，但他变得优秀不优秀和AAA有什么关系？


    真是的，我在想些什么。


    他暗暗骂着刚才瞎想的自己，笑着看向了进来的杰西，“没什么，我和小八对修房子的业务还不是很熟悉，不小心把手脚架弄倒了。”


    “李鹤，先别管房子的事了。昨天我们把那个逃跑惯犯521号送回饲养室，组长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给了我们一袋珍贵的咖啡豆作为报酬。你和小八赶快来尝尝咖啡。自从咖啡树大面积死亡后，大家就没怎么喝过咖啡了，真不知道组长从哪弄来的这好东西。”


    山姆兴奋地从杰西手中拿过壶和杯子，给在场的每个人倒着咖啡，连静得几乎和墙融为一体的狄狄，戈戈，弗弗都有份。


    可能是海怪病的因素让他的味觉发生了变化吧。


    李鹤从小就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可他知道这种棕色的液体可以提神，立刻灌药似的一口闷掉了满满一杯咖啡。


    “呜——呜——”


    他吐着苦涩的舌头闻声转头，只见小八如临大敌般双手握着咖啡杯，伸直胳膊，把纸杯举得远远的。


    小章鱼整张脸皱成了一团，鼻翼还时不时抽动着，嗓子里不停地发出警戒的低吼声。


    “小鹤，这奇怪的液体真的没毒吗？”


    萌。


    萌死了。


    他控制着鼻血流出的进度认真解释着，“咖啡对大多数动物来说有毒，但对于人类和海怪来说，这只是一种提神饮品。”


    小章鱼很信任他，脸依旧皱着，手却已经拿着杯子往嘴里倒了。


    李鹤突然想到了自己被姐姐骗着喝咖啡的经历，那虽然有用但是苦得和中药有得一比的液体一入口，差点没让他把五脏六腑吐出来。


    “等等。”


    他伸手按下小八的杯子，阻止了小章鱼的“自残”行为。


    我要外向，我要外向，我要外向。


    李鹤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鼓励着自己，悄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当着众人的面，他捧住了小八的脸，那带血的嘴唇吻上了小八。


    “咳咳！”


    身后不知道是谁呛到了，可他没有松嘴，认真让自己的血流遍小八的口腔。


    估摸着差不多了，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有些懵的小八，稍作解释道：“这样子喝咖啡会比较甜。”


    说毕，他和没事人似的松开小八，坐在一角开始喝自己的第二杯咖啡。


    “咳，小鹤，你突然这么外向我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哈，哈哈哈……”


    小八尬笑着，脸又变得和头发一样红了。


    我也不适应！！！


    他内心尖叫着，面无表情地握紧咖啡杯；在山姆的惊呼声中，咖啡溢到了手上。


    “不过，我喜欢。”


    小章鱼突然停止了尬笑，认真红着脸补充道。


    在他的脸变得和小八一样红之前，他赶紧喝下了第二杯咖啡，把自己的脸苦成了白色。


    “啊，小八，咱们喝咖啡要慢点喝，咱们的味蕾和人类有些……”杰西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口品尝咖啡，随后两眼放光，一口把咖啡干掉的小八，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有些不一样，如果对苦味承受度不高，有，有可能会吐。”


    “甜甜的。好喝！！！山姆，我能再来一杯吗？”


    狄狄，戈戈，弗弗看着好喝到跳起来的小八，相互对视了一眼，开始吐出舌头相互检查着。


    伤口里的血汩汩流出，甜味开始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覆盖住了咖啡的苦味。


    李鹤含住满嘴的甜，看着好喝到转圈的小章鱼，他抿嘴笑了。


    咖啡不愧是人类最伟大的发现。


    他们几个相互配合着，才过了短短三天时间，就把小屋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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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小八，初尝咖啡的小动物兴奋地把八肢都干出了残影。


    几乎每一面墙上他们都安装好了监控显示屏，其中二楼的一个屋子中全都是重要位置的监控显示屏。


    小八自告奋勇地用八肢控制着那里的所有鼠标键盘，留在了那个艰巨的岗位。


    一只章鱼认认真真地坐在电脑前控制键盘的样子让他看得忍俊不禁。


    “弗弗，注意!521号又从一号下水道出来了，现在正朝5号下水道游去，马上到了你负责的监控区域。”


    小八八肢体并用，给楼下的弗弗切着画面。


    “521号已进入区域。”


    楼下弗弗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他冲小八点了点头，拿着工具飞快地夺门而出。


    “李鹤，左边。”


    “小鹤，然后直着跑。”


    “队长，到了，它就在那里。”


    耳机中，保安室的山姆，杰西，小八轮流给他导航，让他在迷宫似的下水道里快速穿梭着。


    靴子果断地踏着到脚踝的水狂奔，引得几只原住民老鼠疑惑地盯着他看，似是不相信一个人类这么熟悉下水道。


    拐过弯来，他立刻就见到了攀在水泥墙上，准备向地面上爬的巨大银色豆虫——521号。


    那银色的眼睛震惊地朝他看来。


    在人鱼哈气前，李鹤迅速向撒开了网子。


    噗通!


    521号人鱼被网在网子中，剧烈挣扎着，那银色的眼睛注意到了黑暗中监控的小红点，慢慢停止了挣扎。


    愣了好几秒，521号朝着他和监控疯狂哈气。


    “可恶的娃娃脸，你们太卑鄙了。”521号人鱼边哈气边骂着。


    “工作。理解一下。”


    “我要去找陆地上我的人类朋友。”


    “朋友？食物还差不多吧。”


    果断地按下项圈控制按钮，一阵“电闪雷鸣”后，李鹤托着死沉的521号爬出了下水道。


    组长握着他的手疯狂摇着，含泪感谢着他。


    “真的谢谢你们，我们真是拿这个521号人鱼没办法了。它几乎天天往外跑。”


    李鹤略微尴尬地从组长手中抽出了手，盯着地上被电晕的人鱼微微皱起了眉头，


    “它总说它有一个人类朋友。”


    “啊，好像是。它很小的时候跑出去时，被一个人类小孩投喂了。但这不是什么朋友，小狗认主人罢了。那小孩肯定也是某个富人家的小孩，食物多的吃不了，违反规定私自投喂人鱼。人鱼虽然是储备粮，不能私有，但有不少富家小孩偷偷把人鱼当宠物养。这也很常见啦。”


    李鹤盯着521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依稀记起他以前在饲养室打工抓捕521号时遭到了一个小男孩的阻拦。


    那小男孩头发凌乱，瘦瘦小小，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多余食物投喂人鱼的样子。


    “没关系，管他想不想出去人认主人呢。有我们在，它跑不掉的。”李鹤摇了摇头，把奇怪的人鱼和奇怪的小男孩赶出脑子，转到了“钱”的正题上。组长，那个为灾区提供食物的任务我们能接吗？最近修葺保安室，我们的工资已经透支了。”


    组长笑呵呵的脸立刻僵住了，豆大的汗珠哗啦啦往下淌，“小李呀，你知道为什么这个高报酬的任务挂这么久都没人接？你确定你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