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不如你和裴春草一起查吧
作品:《妄揽春欢》 成老太爷的目光缓缓扫过成尚书与成景翊父子语气虽平缓却似隐着山雨欲来的威压:“他所言凿凿句句牵涉你们父子。你们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景翊他指称裴春草是从你口中得知你父亲卖官鬻爵一事。这项指控你认是不认?
“不更确切的是该称呼她为桑春草
成景翊低头躬身答道:“祖父孙儿从未对桑春草谈论过父亲的公事。她为何对堂弟编造出卖官鬻爵之说又为何要凭空捏造、拖孙儿下水孙儿心中万分惶恐实在不知!”
“那你依你看你父亲可曾做过那卖官鬻爵之事?”成老太爷追问道。
成景翊的目光几不可察地一颤。
自然是真的。
若此事有假裴春草当初又岂敢凭此威胁他父亲?
可这话他又怎能公之于众。
“祖父明鉴。”
“孙儿往日愚钝为情爱所蔽以致荒废学业、沉湎风月更因识人不明而铸下大错自食苦果。似孙儿这般昏聩之人实不敢妄议父亲行事。”
“然则孙儿有一事百思不解。”
“为何堂弟会对桑氏所言深信不疑?而她既为孙儿妾室又为何要对堂弟说出这等足以招致灭门之祸的言语?”
“或许堂弟与桑春草才是心意相通、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孙儿愚钝横刀夺爱而不自知这才碍了他人之事引来今日之乱。”
“千错万错皆错在孙儿纳妾之前竟未能察明她的心之所属。是孙儿疏忽方是今日祸端之根源。”
“孙儿甘愿领罚。”
成景翊这番应对在成老太爷看来仍显稚嫩火候未至尚需雕琢。
所幸他这些年修身养性身子骨硬朗一时半刻还倒不了。总有足够的时间将这块璞玉细细打磨成器。
成老太爷收回目光说得云淡风轻也看似不偏不倚:“有疑问就去查清楚。”
“不然景淮回头又该埋怨我这祖父一碗水端不平了。”
“景淮既然此事由你指证那依你看该由谁来查你大伯?”
“或者你亲往留县接回桑春草由你二人一同查证?”
“若查证属实老夫也绝不姑息。”
成景淮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快意骤然一滞。
让他和桑春草去查?
他又不是蠢的不知道大伯父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父亲当年在留县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查个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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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凭的是尚书之位,手握权柄,驱使人力,调动金银,无所不能。
很多时候,大伯父甚至无需亲自开口,只需稍稍表露意向,自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替他办妥。
他呢?他和桑春草又有什么?
一个已是残躯,莫说权势人手,就连安身立命的根本都已失去;而他唯一倚仗的父亲,如今也被老太爷打得半死不活,双腿尽废。
而裴春草……
就像老太爷刚才说的,裴春草早已被割舌挑筋,口不能言,手不能书,足不能行。
他们这样的两个废人,要去查当朝尚书?只怕查到天荒地老,也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老太爷到底是想不想查!
还是说,就是在戏弄他!
成景淮心中愤懑翻涌,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当即恭声回道:“祖父明鉴,术业有专攻。孙儿于查案一道实无涉猎,加之身上伤势未愈,实在难当此任。恳请祖父另择可信之人查明此事,方为稳妥。”
成老太爷嗤笑一声:“老夫听你方才说得头头是道,还当你真有几分手段通天。”
“好个术业有专攻!”
“莫非你别的本事没有,唯独精于这等苟且之事?这暗通款曲的下作本领,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你大伯之事,老夫自会去查。”
成老太爷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庭院中每一位族人,声音沉浑如钟:“今日之事,止于尔等之耳,封于此院高墙之内。若有半字外泄,便是举族之敌,名削族谱,身逐出门。”
“老夫更会铸其铁像,长跪于祖坟之前,令其背族之名,遗臭万年!”
众族人闻言,无不股栗。
老太爷终究是老太爷,这番敲打震慑,真叫人一股寒气自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随后,吩咐左右堵了成景淮的嘴,将其五花大绑,重新丢回那破败院落中看管起来。而对他那半死不活的成三爷,成老太爷则不复多看一眼,任其自生自灭。
成老太爷的手指定定指向成尚书,声音沉冷:“你,随老夫来竹楼。”
成尚书在心底哭爹喊娘,恨不得效仿老三当场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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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点事,绝无可能瞒过老太爷的火眼金睛。
成景淮!裴春草!你们两个搅事的东西,合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景翊也来。”成老太爷补充道。
待那祖孙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留在原地的族人们才长长舒了口气。有人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地上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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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血迹,随即三三两两地朝外走去,忍不住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你们说……老太爷会真的去查景淮指控家主卖官鬻爵那件事吗?”
旁边那人立刻狠狠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斥道:“细究?拿什么细究!”
“家主如今是咱们成氏在朝中的顶梁柱,多少子弟的前程都系于他一身。若他因此事倒了,即便老太爷余威尚存,年轻一辈的仕途也必受重挫。到那时,整个成家离树倒猢狲散也就不远了!”
“再者说,景淮那混账东西又是什么好货色了?他与那永宁侯府的养女,一个与堂兄妾室暗通款曲,无耻之尤;一个水性杨花,毫无廉耻。就该将一起捆了,浸猪笼。”
“这等人的话,岂能当真?听过便该忘了。”
他说着,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你莫忘了老太爷方才的警告。若你想被铸成铁像,跪在祖坟前受那百年风吹日晒,尽管出去乱说。”
另一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我也就是同你私下里说道两句罢了。”
又一人迟疑道:“我总觉得,依老太爷的性子,此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旁边一人立刻不耐烦地打断:“你觉得?这事儿可不是你觉着怎样就怎样的!”
“家主可是老太爷的亲生长子!老太爷倾注毕生心血,才一手将他扶持到尚书之位,怎可能说弃就弃?”
“可……”
那人却欲言又止,小声嘟囔道:“但……但家主向来就不讨老太爷喜欢啊。”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照你这话说,这府里上下,可曾有人真正讨得过老太爷的欢心?”
妻不行,妾不行,儿不行,孙亦不行……
细数这些年,满堂至亲,怕是还不如老太爷竹楼里那卷《黄庭经》更能得他青眼。
“还真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