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别和前任谈恋爱》 那年广州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
广州的冷不同于北方的干冷凛冽,却是刺骨磨人,每一缕冷湿的寒气好像要钻到骨头缝里,冷得人牙齿打颤。
林云声说不清她对广州这座城市的感情,她在十八岁那年单枪匹马从北方考到离家两千里的广州,在这里生活了四年。
对于一个“外地人”,这个城市看起来繁华而冷漠,冷眼瞧着每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外来客在这里拼命扎根或是丧气离开,可她也见了这座城市小巷里的朴实与烟火气、每一个角落的朝气与生命力。
她从北方的家乡辗转广州,北京,芬兰,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地方落脚。
明栀子问她,这个城市你最难忘的是什么?
林云声从窗户往外望,刚好看见广州塔的塔尖,这座地标建筑在夜晚格外醒目。她思绪飞向了别处。
它站那么高,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孤单?
林云声拖着行李从白云机场走出来,一股潮潮的寒风钻进衣服,饶是她在北欧生活了四年,还是觉得南方的冬天很冷。
“林云声!”许蔚霜把手里的烟掐了,抬手招呼林云声。
林云声拖着行李快步像许蔚霜走去,她离许蔚霜五步远的时候,许蔚霜张开双臂,上前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的大外甥可算是回国了。”许蔚霜说话的时候嘴里还有烟草味,混着她身上的昂贵香水,竟然奇异地好闻。
“小姨,我好饿。”
“走!小姨待你吃点咱中国人爱吃的!”
许蔚霜接过林云声的行李,一边走一边夸小区楼下新开的自助餐厅味道很绝,餐厅老板长得很正。
许蔚霜是林云声的小姨,跟林云声规规矩矩的母亲许医生不一样,她从小就有些离经叛道,再加上林云声的姥姥姥爷是老来得子,难免娇惯了些,许蔚霜大学毕业之后跟着男朋友到了广州,分手后也留在了这个城市,一个人单枪匹马、披荆斩棘,倒也杀出了一条路来。
作为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些年没少被家里人念叨,许蔚霜向来左耳进右耳出,这些年身边的男朋友换了又换,却没有一个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三十四岁,至今未婚。
林云声上车之后,重新下载了微博,百无聊赖地翻看娱乐圈新闻。
她去了芬兰之后,就鲜少看微博,不太关注国内娱乐圈的新闻。
娱乐圈向来是旧人去、新人来的流动活跃区,她一边翻一边感慨着四年时间里娱乐圈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这几年娱乐圈的新人跟过江之鲫似的,一波又一波,我跟娱乐公司也打交道,最近还有一批新人要组团出道。”
林云声盯着手机,看久了有些晕车,准备放下的时候,看到一个名字,顿住了。
沈舒柠。
是沈舒柠的新剧宣传,她有些愕然。
她记得沈舒柠是学表演的,但是剧组宣传中猛然看到她的名字还是有些惊讶。
林云声点开视频,声音外放了出来。
沈舒柠对着镜头笑的甜美,她比前几年漂亮了许多。
“大家好!我是沈舒柠,新剧《我们永远在一起》就要开播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
许蔚霜刚好等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她扫了一眼林云声的手机屏幕,“沈舒柠啊,就是我联系的那家娱乐公司的,出道有一阵了,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的,去年播了一个小甜剧突然火了,公司打算让她以后就走甜美路线了。”
林云声觉得有点头晕,把车窗放下,冷风灌了进来,那股恶心感才消散了许多。
她点进关于“沈舒柠”的词条,往下翻了翻,突然看到半年前关于沈舒柠“疑似恋情曝光,大学时期的素人男友”,林云声的心仿佛被揪住了。
她没点开,按下电源键。手机攥在手里,掌心出了层薄汗。
许蔚霜刚好一个转弯,林云声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小姨,我想吐。”
许蔚霜找了一个位置靠边停车,林云声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在路边一阵呕吐。那种感觉真难受,她在飞机上吃的飞机餐几乎一点不剩全吐了出来。
人的五感相通,呕吐的时候眼泪也会不自觉地流。
林云声漱口回到车上后,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一场。
后半程林云声没再看手机,冷风吹着让刚刚的眩晕感也慢慢消散了。
“我订了位子,你现在想吃饭吗?还是我们先回家?”许蔚霜下了高速,姿态悠闲地把着方向盘,身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趁等红灯的时候偏头问她。
“我们先吃饭吧,小姨。”
“行。”
许蔚霜转了个弯,车子驶向一家叫“念春风”的自助餐厅。
这家自助餐厅很有趣,似乎不同于其他的自助餐厅,除了自助餐饮之外,还有需要自费的各种高档酒品,以及亲自调酒的老板。
调酒台就是酒吧吧台的样子,这一方天地更像是与外面自主厅相隔离的一方安静小世界,与其说是自助餐厅,不如说是自助餐厅与酒吧的结合,虽然二者有些割裂,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许蔚霜报了名字,有服务生指引两人到先前订好的位子。
服务生送来菜单,两个人都点了一些,许蔚霜爱吃海鲜,点了大半桌子海鲜,挑着贵的点;林云声口味偏清淡,点的也都是清淡挂的。
“你替老板省钱呢。”许蔚霜打趣她。
“小姨,我信你一个人能吃回咱们两个人的本。”说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人在国外呆久了,就会分外想念中餐,林云声也不例外,加上路上晕车,吐了一次,胃里空空的,她更是吃的格外香。
“女士。”一道温和的男声在音乐中不太突兀的响起。
许蔚霜比林云声更早抬头,她看向来人,林云声则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许蔚霜。她看到许蔚霜眼角溢出的笑意,心里有些了然。
“冬日玫瑰。要不要尝一下?免费的。”男人没有穿着餐厅内服务生的统一服装,身着黑色衬衫,餐厅内开着空调暖气,袖子上挽,漏出一截小臂,衬衫衣领处的纽扣解下两颗,眉目温和。
林云声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许蔚霜口中的帅气老板。
许蔚霜伸手接过酒杯,酒的颜色蛊惑艳红,往上慢慢渐变,淡了颜色,杯口沾着一片不大不小的红玫瑰花瓣。
“谢谢。”许蔚霜对他微笑。许蔚霜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尤其她刻意释放魅力的时候,风情万种。
男人看向林云声,林云声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会喝酒,谢谢。”
“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女林云声,刚从芬兰毕业回来。这是餐厅老板,季槐安。”许蔚霜介绍道,对季槐安的介绍,尤其简短。
季槐安看起来年岁也不大,应该不到三十岁。
她凭直觉知道,季槐安跟她小姨绝对关系匪浅。
称哥?好像乱了辈分,叫叔?年岁实在不符。
林云声最终决定干巴巴说了一声,“你好。”
“你好。”季槐安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蔚霜,你们先吃,有事直接叫我。”
季槐安离开之后,林云声忍不住悄悄对许蔚霜挤眉弄眼,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姨,人家都来大献殷勤了,你不多留一会儿?”
许蔚霜晃着酒杯里的酒,“比你大不了多少,我可不喜欢弟弟。”可她眼角愉快的笑容却十分有口是心非的嫌疑。
餐桌的气氛因为季槐安的小插曲又活络了不少。
林云声继续专注地低头吃饭。
服务生又领着三四个人进来,林云声的位子离调酒的吧台不远,又正对着门口,低头的时候余光恰好扫到门口人来人往的动静。
服务生把人领到她们前面的桌子,起初林云声并没有在意,专注吃着桌上那只帝王蟹。
“我和老周昨晚手术台站了七个小时吧,咱们这行就是太累了。”
“是咱们科室吧,你看眼科的老徐,比咱清闲多了。”
“诶,老周呢?”
“去拿酒了。”
可能是林云声和许蔚霜这一桌比较安静,那一桌几个人的声音能清楚落在林云声耳中。
周,医生。
这几个关键词落在林云声耳中,她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去。
是四个人的位子,其中两个人林云声瞧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坐上的另一个人她确定没有见过,还有一个位子空着,人已离席,但手机倒扣着放在桌子上。
许蔚霜注意到林云声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你认识啊?”
林云声刚准备摇头否认,对面桌一道视线望了过来,刚好和她对上,男人眼中有一阵错愕,张了张口,好像一时没想起她的名字来,惹得剩下的两个男人也望了过来。
“林云声?”第一个看到她的男人回过神来,叫出她的名字。
林云声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个男人,赵凌峰。
她冲赵凌峰微微点头颔首,算打过招呼,赵凌峰也同样颔首,再无更多交谈。
他们几个很有礼貌,此后再无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那一桌又热闹了起来。
赵凌峰在,那那位周姓的医生,是他吧?林云声心有些乱,感觉闷闷的。
过了一会儿,离席的人重新在座位坐好,那个位置恰好背对着林云声,她只能越过许蔚霜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像他。
“可算回来了啊老周,去那么久啊。”
林云声听着那一桌的热闹,没再抬头看过。赵凌峰的嗓门很大,传到她们这边还听得清楚,其余的人声音比他小许多,尤其那个后来坐下的男人,她听不清那人的声音。
许蔚霜优雅地吃一口牛排,“有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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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啊?”
林云声闷闷地开口,“没,大学同学。”
许蔚霜向来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问了一句就不再多问,不过还是半开玩笑说了一句,“有喜欢的人就赶紧上,优质男人睡到就是赚到。”
林云声习惯了小姨的直来直去的风格,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她忍不住抬头往那边看,却不敢看得太过张扬,她想看看那人是不是他,却又不想与赵凌峰的目光再对上。
那桌的男人起身,向指示牌标注的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林云声有些坐不住,看一眼吧,她只是确认一下。
“小姨,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她起身也顺着指示牌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走廊里人没人,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能很好的吸走脚步声,玻璃门关上之后,餐厅里的喧闹一下子被隔离开了,走廊里显得很静,没有暖气,又很冷。
沿着走廊走了十几米就是卫生间。没人。
推开玻璃门出来,可以转弯到卫生间,也可以直走,到餐厅外。
也许那人不是他。
也许那人是他,但不在这儿。
林云声不想太早回去让小姨起疑,于是在洗手台顺便洗了把脸,她盯着洗手台上方挂的镜子,突然觉得自己跟出来这件事有点可笑,都分手这么久了,她这是在做什么?又有些庆幸,无论如何还好没有碰到他。
偷偷跟踪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干的事。
林云声把脸擦干,整理一下衣服走出了卫生间。
走廊与室外不过一窗之隔,外面起了夜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餐厅里暖气足,林云声脱了外套,出来的时候又有些急忘记穿,在走廊待的时间久了,热气全散了,倒是感觉出冷来了。
林云声想快点回去。
“林云声。”身后一道声音叫她,离她很近。声音不大,声线很低,她的“声”是一声平调,那人叫的时候总喜欢把最后一个字压低,把她的名字叫得平缓好听。
林云声身子僵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男人本倚在白瓷墙上,直起身子来。他个子很高,看她的时候微微垂眸,眼眸平静不起波澜。
他依然是以前那一副仿佛看淡了一切的清高样子,林云声脑子里蹦出来这么个念头来。
“好久不见。”男人说这话时望着她,嘴角带着客气的一点弧度。
外面的大门被人推开,从夜色里进来几个人,餐厅内的服务生推开玻璃门迎接,餐厅内的喧嚣热闹随着开门的瞬间充斥进走廊,几位客人哈着气热热闹闹往餐厅里面走。
十几秒后,玻璃门再次关闭,走廊里再次恢复冷清。没人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无声地站着,好像一场执拗又幼稚的对峙。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维忱。
林云声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人重叠起来,只不过记忆里那个人年轻恣意,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张扬。面前的男人倒是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
她感慨岁月对这个男人实在友好,快三十的年纪,却依然挺拔帅气,姿态卓然。
16岁的时候,林云声第一次见到他。
如今,她已经28岁。
人生有许多巧合,许多猝不及防,比如,林云声没有想到会在她从芬兰回到广州的当晚碰到他,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她想过他们总会见面的,也许在同乡会,在校庆,在老林的生日宴……
但绝不是现在——她带着长途国际风尘仆仆的狼狈,他同样带着长时间手术后的疲惫,就这么草率地终止了六年的分离,迎来他们六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只能干干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他们曾经那样轰轰烈烈又不太体面地收场,总以为他们的重逢大概也是浓重的。
如今却在这个有些逼仄阴暗的走廊里,用一句漫不经心的、轻飘飘的“好久不见”,终于给他们曾经的十二年,画上了一个草率的句号。
“我有些冷,先回去了。”林云声说完,没等周维忱的回应就转身离开了。
她走得很急,背后那道灼灼的视线炙烤着她。
林云声直到推开那扇玻璃门,那份温暖热闹扑面而来时,才觉得心里吊着的那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她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周维忱已经大步走到最外面的大门,推门走了出去。外面的路灯很远,他在夜色中让人只能看得清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形轮廓。
她看到周维忱点了一支烟,那一点星火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格外醒目。
周维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林云声那边看去。
林云声快速转过身,关上了那扇玻璃门。不再回头地往自己的位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