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师夷长技

作品:《我血有用

    柴爻吃了一顿毒打,大抵是清醒过来了,他对万里晴说:“你等我一会儿。”然后就捧着滤掉水的豆子进屋先给柴阿娘交差。


    薛香从灶台后面把头伸出来,他刚刚看到万里晴来过了,知道他们已经交手了两个回合,便问这个学生:“怎么样,有用吗?”


    柴爻点点头:“有点用,我再出去试试。”他胸怀悲壮地重新走出去。


    出门便撞进眼神喷火的万里晴眼睛里,他避开这双眼睛,盯着地面说:“你好。”


    他还沾沾自喜呢,觉得这句冷酷不失帅气,疏离不失亲近,这不把万里晴狠狠迷住?抬眼偷偷看她的反馈时,一盆凉水劈头盖脸地浇过来,他亲手搓下来的豆子皮挂在了头发上。


    万里晴问他:“这下清醒了没?”


    她凑过来将柴爻头上的豆子皮拈下扔掉,前半个脚掌踩上去反复碾压,轻轻扬起头给他比划,再作妖下场形同如此。


    柴爻咕咚一口空气吞咽下去,左右不敢再做尝试,便小声问她:“我这样……不好吗?”


    “好什么好?谁教你的?”


    “薛香教的。”他卖师父卖得比闪电快。


    “他人呢!”


    柴爻泄了气,一五一十地交代个干净。万里晴对柴爻简单的脑袋瓜子又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说他的脑干缺失,八成是被薛香吃了,说薛香的良心缺失,是被狗吃了。柴爻说他没吃过谁的良心。


    万里晴凑到柴爻耳边嘀嘀咕咕好一阵,又威逼利诱地让他执行。柴爻为难地点头答应。


    恰好屋里头喊吃饭了,两个人便揣着一肚子的坏水进屋去。


    薛香丝毫没有把自己当个外人,早已坐在桌边,目光熠熠地落在进来的二人身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执着筷子,就一张嘴还要忙着吃,根本顾不上说话。


    好不容易咽下一大口,才抽出空来问柴爻:“你们和好如初了?”他的眼睛依旧繁忙,一只盯着桌上的菜,一只盯着人。


    “好……好大一碗饭。”柴爻说。


    万里晴也不讶异薛香的出现,只瞥了他一眼,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扭过头去同柴爻说话:“你猜猜我来的路上遇到了谁?”


    “遇到谁?”柴爻打着配合。薛香继续吃饭看他们演戏。


    “遇到个不熟的人,也来咱家吃过饭的。”她说得轻巧,摆明了说给薛香听的,柴爻却听得心口一热,她说了“咱家”。这坚定了他配合万里晴的心。师父说的话还听什么,我就要做女人的狗,听女人的话。


    “哦?”此刻,他就是捧哏。


    薛香话没说一句,耳朵竖得尖尖的。


    “她真倒霉,一脚踩进个陷阱里,我问她怎么不叫那个谁谁谁来救救她,偏要自己逞能,在陷阱里滚了一路。”


    薛香的筷子顿在空气中,心想真不愧是绣绣的作风,给了信号弹也不拉。在陷阱里滚一路还不得把脑袋磕破?叫一叫我能怎么样!真是拧。他假装漫不经心地扒拉了一下碗里的菜,还是没忍住出声:“然后呢?”


    “这个好吃。”万里晴置若罔闻,夹了块菜扔到柴爻的碗里。柴爻的尾巴如果现在现形了的话,一定是摇得比拨浪鼓还浪。


    薛香放下碗筷,一下就站起身,面上严肃至极,他问万里晴:“她人这会儿在哪?”


    万里晴拿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战术对付他:“柴爻,你怎么挑食!”


    柴爻碗里拿筷子她夹的菜迟迟没有被吃掉。


    薛香胸闷气短起来,从他站起身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推他,他觉得自己的定力足够强大,可惜他慌了一下神,这只手就把他推出了门。


    柴阿娘从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咦”了一声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薛香,他说:“不吃了。”


    万里晴在他身后由窃笑转而扶着桌角,放肆地笑出声。


    出来了的薛香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狄绣。就这么大块地方,找个人能有什么难的,他便在这个到处是山丘和树屋的村落里跑起来,冒昧地蹲在别人家的窗口院前到处打探,刷了个全村脸熟。


    被找的狄绣正在河流下游清理手背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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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不小心被桃木枝条划开的小伤口,没有很深也没有很痛,只是出了一点血,感觉怪可惜的,薛香要是在,就塞他嘴里当给他强身健体了。


    她蹲在河边被身后的灌木挡住了大半的身形,若是还穿着从前那身灰灰绿绿的衣裳,薛香还真不一定辨别得出来。他从远处便看到她在对着自己的手吹气,吹得他也来气。


    他不想跑了,直接念了个咒,狄绣别在腰间的信号弹便自己滚到地上炸开来,把薛香从弹道口炸出来,一把捏住狄绣的肩膀。


    狄绣被信号弹的动静吓了一跳,反身又被突然出现的薛香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薛香就开始了他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叫我?”明明是生气又冷漠的问话,却在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让威力削减了一半。


    “叫你?这点小事我可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薛香打断。薛香不忍心握着狄绣的手捏得太重,便将另一只手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都要嵌到肉里去。他说:“什么算大事?”


    狄绣默默在心里分类她的大事和小事,没有分完,薛香又说:“小事我也不能参与吗?”


    狄绣无声地张了张嘴,“可以”两个字又没有说出口,这个毛躁的薛香又举起她那只破了皮的手:“小事也会受伤吗?”


    “小事就是我能自己解决、自己疗愈的事。”狄绣皱着眉头与他强调。


    薛香心想,在这个问题上,他们大抵是不能够达成一致的观念和态度了。萎靡了小片刻,在她的伤口附近轻轻打了个圈,算了,何必强求。


    “那你可以多跟我分享你的小事吗?”他把狄绣的手举到嘴边,亲在自己打圈手指指背上,抬着眼皮期冀地看着她。


    狄绣说:“可以,”薛香便把自己的手指抽掉,吻在她的伤口旁边,狄绣眼神也软化下来,她继续说道,“薛香,我可能会很慢,但是你等等我好吗?”


    薛香说好。


    狄绣:“等不到的话,你还等吗?”


    薛香说等。反正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