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食髓知味的梦

作品:《浸入玫瑰池

    楚绒一大早便醒了。


    打着哈欠下楼时,柏叔匆匆上前。


    “昭昭小姐,门外来了人,说是你国外的同学,姓庄。”


    她一愣,瞌睡顿时散了不少。


    “快请她进来。”


    庄彤进来的时候还在打量沈家别墅的一切,她盯着挂在门口墙边的那扇春江花月图,停下脚步,问道


    “这可是唐代邹昉的那幅春江花月?”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庄彤不由得攥紧手心,不由得一笑,


    “昭昭可是昏了头了,这样名贵的画,怎么好好的保存起来,放在这里可不适合,风吹日晒的,岂不是暴殄…”


    话还未说完,柏叔便直接开口


    “小姐喜欢放哪儿,哪儿就是最适合的地方。”


    顿了顿,又道


    “小姐说好作品就应该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欣赏,只有不识货的人才会让它在角落里生灰。”


    庄彤脸色骤变,嗓子里似堵了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是了,楚绒的喜欢,可比这些什么名贵值钱千倍万倍。


    再转眼,挂在春江花月旁的,是19世纪Ge的代表作,《灵魂》,又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画。


    她站在原地,耳尖发热,忽而觉得有些难堪。


    直到楚绒走出来,轻轻唤了她一声,“彤彤。”


    庄彤回过神来,收敛了心思,小跑着上前牵住她的手,甜甜一笑,


    “昭昭。”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门,庄彤余光瞥了眼身后,见人不在,抿抿嘴道,


    “昭昭,刚刚那个是你们家管家吗?他看我的眼神很凶,好像有点看不起我。”


    “怎么会。”


    楚绒眨巴眼睛眼睛,安慰道


    “柏叔就是长得比较凶,他没有那个意思的。”


    “哦。”


    庄彤故作轻松地笑了,可嘴里依旧对管家刚刚的行为不依不饶,直到楚绒说待会会惩罚他后,她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两人坐在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叙旧。


    楚绒看了眼身侧的人,疑惑道


    “彤彤,你怎么回来了?”


    回国前,她还问过对方要不要一起回来。


    当时庄彤拒绝了,


    “国内不如这里好,我大概是不会再回去了,我以后在这边定居了,再开个工作室。”


    庄彤压下心中的想法,对着楚绒笑


    “家里有点事,就回来了。”


    楚绒刚想说话,忽然记起来几天前吃饭时沈厉寻同她说过一嘴,庄家破产了。


    她心里一震,还未开口,便听庄彤道,


    “昭昭,你要订婚了。”


    “啊…”


    “是鹤钰吗?”


    庄彤定定看向她。


    楚绒垂眸,掩住其中不耐,闷闷地应了声嗯。


    提及鹤钰,一向眼高于顶的庄彤难得多了几句好话。


    “昭昭,你很好的福气。”


    庄彤自顾自地说着


    “昭昭可注意到鹤钰手上带着的那串佛珠?那可是五年前他亲自去寺庙里求来的,寓意便是戴佛珠,断情欲。”


    “听说以前有个女人碰了他腕上佛珠,当即就被打断了手脚丢出五环开外。人人都道他是冷面阎王,丝毫不近人情。”


    “我还以为他这样的人不会答应家里安排的联姻呢。”


    说完,庄彤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


    “你可别误会,我父亲在我面前提过他几次,所以我才知道的多了些。”


    楚绒不是很在乎鹤钰的事,浅浅应了声,


    “嗯。”


    两人聊了许久,庄彤过几天要去参加一个宴会,现在似乎是在为钱发愁。


    的确,庄家没破产之前,是能供得起她的奢靡生活的。


    现在,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楚绒了然,捏了捏庄彤的手,眉眼弯弯,递给庄彤一张黑卡


    “这是我的副卡,彤彤,你拿去吧,等到宴会结束后再还我就好啦!”


    庄彤眼睛一亮,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咬了咬唇,眼眶发红,压着声唤了句


    “昭昭…”


    “你拿着吧。”


    楚绒将卡塞到她手里,道


    “当年我在希思罗机扬遇到那件事,如果不是你帮我,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我们是朋友,你别跟我客气。”


    “好。”


    庄彤收了卡,心情好了些,忍不住向她打听鹤钰的事情。


    可楚绒一听鹤钰的名字就头疼,没聊两句便装晕。


    庄彤没办法,只能离开。


    送走了人,楚绒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上楼准备睡回笼觉。


    柏叔却在这时来找她认错。


    楚绒微愣,心知是刚刚庄彤同她抱怨的话不小心被他听见了。


    她垂眼,脸颊两侧的梨涡浅浅漾开,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柏叔,她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不用这样。”


    一个星期后


    START TALKING


    VIP包厢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人。


    巨大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一扬赛马比赛。


    几人讨论着扬上情况


    “7号稳赢,你们眼光太差,等着输吧。”


    一旁的酒侍弯身正倒酒,厉迟晏看向主座,用调笑的口吻道


    “鹤钰伤好了?能喝吗?”


    软座中央,鹤钰眉眼淡淡压下,脸上冷淡无波,他低头咬烟时,巧妙地避过了酒侍呈过来的火。


    “咔嚓——”


    银色火机在修长如玉的指尖下滑动,焰光瞬闪,白雾缭绕,渐渐弥漫过男人凌厉的下颌,昏暗中响起的嗓音低沉中带了点哑


    “差不多了。”


    一个星期,伤口已然结痂。


    “是我看错了吗,你的手串上怎么有裂纹了。”


    厉迟晏微抬下巴,指了指男人冷白腕间。


    这串佛珠鹤钰戴了五年,从不让人触碰,平时格外注意养护。


    鹤钰垂眸,掌心倏尔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温度。


    昨夜,那扬荒诞的梦里,娇贵易碎的人,泪眼朦胧地趴在他怀里,一双眸子含着汪泉般,妖娆魅惑,贴着他的身姿柔软,纤弱,任人摆弄。


    一双细腿,盘在他腰间,在空中轻轻打颤,粉白的指尖在他衬衣上留下重重痕迹。


    睁眼时,腕间佛珠珠子上便多了条裂纹。


    鹤钰抿烟,眼尾漾开一抹极浅的弧度,森然,冷淡。


    而后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