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有块创业园，里面都是一些学院很优秀的企业创始人，经常有跟校企合作项目，即墨在论坛上的创业板块联系他们，大概阐述了下自己的想法，已经有位企业家愿意跟他见面。


    即墨换上衣柜里比较正式的衣服，带上资料，对庄哲道：“走吧。”


    庄哲丧着脸：“我也要去吗？”


    “当然，咱们可是一个团队。”


    两人走到一半，即墨收到企业家发来的消息，他临时有个会十分紧急，只能约下次见面了。


    用词十分诚恳，看着不像后悔的样子。


    即墨回复：【好的，下次约。】


    他消息刚发出去，柯悦伊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来休息室。】


    即墨皱眉，这人找他又有什么事，自从那天被淋了一身起，他们就在也没见过面。


    “怎么了？”


    庄哲见即墨走到一半停下来，还有些奇怪。


    即墨收起手机：“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不去了？”庄哲表情有几分，作为学渣被告知不用写作业的欣喜。


    “他有事，只能改天了。”


    即墨走到休息室，就听到里面一阵琴声流淌。


    柯悦伊垂着眼，睫毛很黑，这个角度看不到那双墨绿的双眸。


    修长的手指在琴上律动，优美的旋律在这间休息室打旋。


    即墨静静地立在一旁，即使他不懂钢琴，也从这琴声中听出一点哀鸣。


    这琴中的情感，着实跟柯悦伊不配，他能有什么事满足不了的？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柯悦伊转头看向他。


    “这首是梅西安的《鸣鸟集》选段《孤独的鹈鹕》。即墨，我觉得它跟你现在很配，送给你。”


    即墨笑笑：“谢谢，但是哥，我不懂钢琴。”


    “是吗？”


    柯悦伊没有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他站起来往沙发上走：“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酒？”


    “啊。”即墨摆手：“我一会还要回去写作业呢，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呀。”


    即使即墨这样说，柯悦伊还是转身去做咖啡，咖啡研磨的声音中，即墨听到柯悦伊出声：“商业策划书，你们应该要找投资人吧。”


    即墨在他后面皱起眉，柯悦伊不是他们这个专业的，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差不多快定下来了。”即墨语气轻松。


    “行，挺好。”


    柯悦伊将咖啡递给他，即墨连忙双手接过。


    即墨喝了一口，感觉这咖啡要苦到心里。


    柯悦伊说：“桌上有方糖。”


    即墨其实不想喝了，但是两人面对面坐着，不喝咖啡也没什么话聊。


    于是，即墨夹起一块方糖，丢了进去。


    即墨垂眼，慢慢搅着。


    柯悦伊靠在沙发上，盯了他一会：“听说你上次生病了。”


    又是一个陈述句。


    即墨心里一沉，又是哪门子听说，柯悦伊没事干嘛揪着他不放。


    “没事，就只是发了低烧，没两天就好了。”


    “嗯。”


    即墨不想他老是在自己身上的话题打转，问他：“哥你经常来休息室吗？”


    “这里比较放松，有来学校都会过来。”柯悦伊顿了顿：“你要是想找我，可以来这。”


    我是疯了吗？找他。


    即墨回：“好。”


    一杯咖啡见底，即墨看看表，对柯悦伊歉意笑笑：“哥，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待会还有点事。”


    柯悦伊表情淡淡，没有回话，又走到钢琴旁坐了下来。


    即墨看了他一眼，连忙往外走。


    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柯悦伊没事叫他来干嘛？


    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听了首钢琴。


    即墨出了门就把柯悦伊的事，彻底地抛在了休息室里面。


    路面上已经覆着一层薄雪，即墨拢了拢衣服，往宿舍走。


    脚印在积雪上留下一长串，忽然即墨脚步一顿，一个黑影往他扑了过来。


    他往里躲了躲，那人却锲而不舍扯住即墨的胳膊，哀求着：“即墨，墨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


    面前的人很狼狈，制服已经破破烂烂，脸色泛着青，抓着即墨的手背上还全是深浅不一的刀痕。


    整个人好像刚从地狱中跑了出来。


    也不怪即墨认不出他来，这形象跟当日风光整人的那时，差距十分大。


    “是我，墨哥，那天我、我们在学校的食堂见过，就是下大雨那天......”


    他这么一说，即墨仔细一看终于想了起来，表情也冷淡了：“找我什么事？”


    那人磕磕绊绊，语气哀求着：“墨哥你能不能去跟伊哥说一下，就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计较，让他......让他放我一马。”


    即墨面无表情：“可以，我不计较。”


    说完，即墨抬脚越过他，就想走。


    那人又拦住他：“那你可不可帮我跟伊哥说一下，不然他不会放过我的。”


    最多熬到这学期过完，他就要被退学了。


    “我跟他不熟。”


    “不、不，你说的话一定管用，学院里除了你就没有人跟伊少关系那么好的。”


    这些人都眼瞎吗？


    即墨心中烦躁，看不见柯悦伊压根也没多待见他。


    一个两个，老是将他跟柯悦伊放在一起。


    他没再管学生会那人，抬脚就走，任由身后喊得再大声，脚步也丝毫没有停滞。


    直到回了宿舍，即墨心里那股气依旧存在。


    他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


    搜索刚才柯悦伊提起的《鸟鸣集》。


    作者梅西安在二战的战俘营中，以日记的形式，写下了鸟类观察笔记。


    战后，他创作了这部以鸟鸣为灵感的钢琴曲，其中，柯悦伊弹的那《孤独的鹈鹕》就是在记录着一只受伤落水的水鸟，以哀鸣的曲调闻名。


    ？


    看到这即墨磨磨牙，想到柯悦伊刚才说他这曲子和他很配。


    他又被泼了水，发了烧，可不就是落水受伤的水鸟。


    即墨不懂钢琴，他想，柯悦伊是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