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三猪
作品:《死遁后兄长发疯了》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祝曜果然没有再装睡。
睁开眼后,她并没有生气,只是纯粹的不解,十分不解,甚至撑着床坐起来看向谢简知。
他在哭?
原来他也会哭吗?
祝曜歪着头:“真哭了啊?”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除好奇外再无其他情绪,单纯在判断他脸上的到底是眼泪,还是溅进来的雨水。
“嗒——”
面前的青年忽然跪下。
谢简知仰着头,额发凌乱,变得像求奖赏的狗一样乖顺,那张秾丽的脸靠近,让她看得更清楚了些。
他眼角确实噙着晶莹,在苍白的脸上是透明的,很快变得越来越多。
祝曜眼中的疑惑更大,眸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果然,人和人之前还是有区别的,面前这个人哭起来就不傻。
可是……
她笑了笑,缓慢抬起双手,指尖扯住谢简知的唇角,用力往两边扯去,硬生生在他哭丧的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谢简知,不要哭,要笑。”
祝曜声音冰冷,好心提醒道:“好失礼,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恰到好处的笑容才对,没有人教过你吗?眼泪只能在它有用的时候流,你的眼泪没有任何作用。”
她指尖微微用力,捏得谢简知脸颊发疼,语气却依旧平淡:“我连想杀人的时候都在笑,你为什么不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而且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笑了?”
这不是一句反问句,而是她的疑问。
祝曜的指甲上的颜色已经淡得快看不见,只要用力便陷到他的肉里,谢简知的脸被她死死掐住,却没有半点反抗,只是任由她摆布,露出一个听话的笑容。
他艰难开口:“宝宝,我爱你,原谅我好吗?”
“爱?”祝曜猛然用力,不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爱,你懂什么是爱吗?”
话音一转,她又轻声叹息:“好吧,你的确懂爱,而且没人比你更懂了——但你爱的不是我,而是在我身上看见的,你渴望拥有的理想形象,不是吗?”
谢简知琉璃般的眼珠子收缩。
祝曜边盯着他的眼睛,边说:“一直以来,你崇拜我,羡慕我,把我当做幻想中的拯救对象,以为我会照亮你灰暗的人生,治愈你童年的创伤,救赎你于水火之中。”
“做梦呢,谢简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想或许可以治愈他、改变他。
但转念一想,倘若有一个家庭幸福、人生顺遂的女人,跑过来告诉她,要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去拯救一个有心理疾病的男人。
那么她只会觉得这个人可笑又愚蠢。
“当然,你发现了这一点,知道我不可能救赎你,因此不断犯贱,明知这样做只会让我愈发厌恶你,却依旧这样做。”祝曜对他笑,温柔道:“你费尽心思想让我恨你,但这永远不可能成功,一切都是徒劳,知道为什么吗?”
她话音落下,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更为动听,如同珠子落在玉盘。
谢简知的眼里却头一次浮现浓重的惊恐,仿佛听到了极为可怖的故事,瞳孔颤抖,极力想要发出声音阻止她的话。
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就像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徒劳。
祝曜眼里闪过光亮:“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呀,不过我并不会同情你,甚至不想白费力气去恨你。”
“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周明珩对你做的事吗?”
谢简知感到一瞬间耳鸣。
“都是我默许的。”祝曜疑惑道:“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他会这样做?”
霸凌男反派的事情,她顺手就做了。
谢简知的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祝曜的手。
祝曜皱了皱眉,嫌恶地松开手,他便仿佛溺水之人般,大口喘息起来,脸色苍白得惊人。
然而祝曜是那种若他在岸边挣扎,一定会踢他一脚的人。
她扯过谢简知的手,却并非要牵他,而是攥住他的衣袖,借此拭去他右脸的脂粉。
因着湿润,那些附着在皮肤上,如同树皮一样的脂粉,很快便被擦得干净。
年轻男子脸上那块像胎记的疤露了出来,经过屡次治疗,颜色不深,对颜值有所影响,却称不上难看。
但这只是看起来。
祝曜缓缓开口:“简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狼狈?以前好心给你一碗汤药,是看在你容貌的份上,如今,真是不堪入目。”
她顿了顿,放下他的衣袖,安慰道:“好了,记住一句话,男人永远不要失去打扮欲,你以后好好遮住便是。”
祝曜这番毫不留情的外貌羞辱,击溃了谢简知最后的心理防线。
顷刻间,他垂了垂眼,躲闪祝曜的目光,脸上满是难堪与自卑。
原来,哪怕她一直记得那碗汤药,在她心里,他都不过是最无耻下流的小人罢了。
在这个冰冷雨夜里,谢简知意识到,自己是如此丑陋。
因而,他慌乱地,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祝曜目光。
门被匆匆阖上。
祝曜双手一张,整个人往后倒去,对着天花板长长舒了口气。
唉、好累。
今天的说话量真是严重超标,还好只是说了几句,谢简知就破防了。
看来男人的自尊比他们的香火还脆弱。
谢简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是只猪?
祝曜终于能闭上眼睡觉。
不过当猪也挺幸福的。
几日过去,她俨然被当猪养了。
脚几乎没有沾地的机会,不是在床上,就是在人怀里,每天变着花样被喂吃饭,除了睡眠质量不太好外,不用操心外面的任何事。
大概被驯服的感觉就是如此,她很害怕,害怕再这样下去,过几天会被当成年夜饭上的下酒菜。
自从祝曜怀疑她其实在一个猪圈里后,她想起一则叫三只小猪的童话,原来他们三个都是猪。
好吧,很高兴他们也喜欢看童话,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人类,你们继续这样对猪,猪会默默看着你们,偶尔发出几声无关痛痒的猪叫,一点都不苦、不累。
谢简知的心情却与祝曜的安逸截然不同,反倒日复日沉重,仿佛被囚禁的人是他。
或许,内心的自由的人永远不会被囚禁,而他永远都是囚徒。
在谢简知面前,祝曜多次表现出对裴烬强烈的依赖,以及对他的厌恶。
包括但不限于在他亲吻她时,祝曜会喊裴烬的名字,并且只主动靠近裴烬等等。
对他则是视而不见,连眼神都吝啬给予。
在祝曜的明显偏心下,他和裴烬的合作关系成功出现了裂缝。
只不过,是裴烬先动的手。
在一个白日,裴烬因处理政务没空陪祝曜,谢简知再次出现在了祝曜的眼前。
他不知何故重新带上面具,刚对祝曜说完第一个字,祝曜便后退几步,厌恶地对他喊了声滚。
谢简知沉默地站在原地。
裴烬回来后,看到的便是祝曜满脸委屈的一幕。他二话不说,把谢简知扯了出去,动手与他打了起来。
又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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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的拳头直砸对方面门,只有最原始的战斗方式,两人不遑多让,拳拳到肉,庭院发出巨大响声。
若非脚腕上有链子,祝曜很想出去给他们鼓鼓掌。
但她最远只能站在门口。
等他们打得差不多,脸上都挂了彩的时候,祝曜忽然发出一声短促地尖叫。
闻声,裴烬瞬间反应过来,他阴冷的眸子收回,不再管谢简知,喘着粗气,快步走到祝曜面前。
他收敛所有戾气,看向祝曜的眼睛:“怎么了?曜曜。”
祝曜眼中浮现几分惊恐。
裴烬便多出几分慌乱:“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打架,吓到你了,都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扯了个勉强的笑:“放心,他没死。”
像是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一般,谢简知重新把面具覆到面上,遮住伤痕后,沉默地走到女孩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祝曜:“……”
好了,要打去练舞房打。
她掀起衣袖,露出一整条白皙纤细的胳膊,此时皮肤上布满了鲜艳的红点,看着便让人觉得难受。
沉默片刻,祝曜重新酝酿情绪,哽咽道:“裴烬,为什么会这样,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我好痛……”
那些红点太过刺眼,像一根根针扎在裴烬心上,让他瞬间慌了神,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连忙伸手拥住她:“别怕,我去叫医师过来。”
祝曜轻轻眨了眨眼:“好呀。”
她坐在软榻上等待,目光掠过自己的指尖,苦恼着是否要重新染上颜色。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还是那位医师,简直像是宫里的固定NPC,再次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祝曜对她眨了眨眼,熟稔地递出手。
而医师目光先是落在脚腕上的银链,随即才迅速收回,看向她的手臂,取出银针仔细诊断。
裴烬和谢简知安静下来,如同左右护法,目光从未离开过祝曜半分。
时间一点点流逝,最后,医师眉头蹙起,神色愈发凝重。
屋内的气氛也跟着紧绷起来。
裴烬耐不住焦灼,冷声道:“直说。”
医师直起身,语气沉重:“陛下,这位并非普通症状,而是一种慢性毒,毒素早已潜伏在体内许久,如今因姑娘郁结难舒,气血不畅,才有了显性症状。”
顿了顿,她补充:“这毒虽看着不起眼,实则凶险至极,若不能及时解毒,毒素侵入五脏六腑,不仅会浑身溃烂发痒,还会损伤心脉,到最后怕是……回天乏术。”
祝曜闻言,轻轻攥住裴烬的衣袖,惶恐不安道:“裴烬,我怎么会中毒……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裴烬顿时哑言,不作无力的解释,只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金眸看向医师。
祝曜也看向医师,眉眼似有忧愁。
等等,下一句是不是——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整个太医院陪葬?
她揣测着,却听见裴烬道:“如何解毒,无论任何方法,都要治好她。”
医师立马躬身,紧张答复:“回陛下,解毒之法并非没有,只是需要医术精湛的人族医师配合,几味核心的稀有药材,我们并没有。”
这话一出,屋内陷入沉默。
裴烬的手和呼吸收紧。
忽地,一旁沉默许久的谢简知开口:“我认识一位人族医师,隐居在城外,医术远超常人。”
“我带她去。”
祝曜一愣,有些意外。
哇哦,是龙傲天buff,我们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