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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假的水月看着苏夜凛的动作，立刻将稀薄的、由水雾组成的身体散开，四散到空中。


    苏夜凛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地面和墙面上的水被风力扭曲，剧烈地荡开，连着整个空间都像是软化的橡皮泥一样，变得歪歪扭扭，脚下的地都摇晃模糊。


    但是她看不清化为水雾的女人去了哪，只能举起风筒，朝着自己的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苏夜凛单手勉强搂住怀里的水月，贴近墙根。内心焦急。


    这个梦境给她的难题，从各种意义上都难对付太多了，并不是因为有多强大，而是变化多端，还有着清醒的、和常人近似的理智。


    墨菲斯朝四周回望，皱了皱眉，扬手朝着每一个方位伸手试探。


    他伸手朝向的位置都短暂地结起了冰，寒冷之中没有看出异样，似乎每一处都只是平凡的水。假水月究竟去了哪里？


    苏夜凛手有点酸，顶了一下抱着水月的手臂，随后一怔。


    昏倒在她怀里的水月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咧嘴僵笑。


    不知哪来的水珠，正从她的眼角、额头、鼻子的位置不断地渗出、下坠……


    苏夜凛心里一紧，本能地放开了手。她看到女人的身体缓缓倒地，但那僵硬的笑容和目眦欲裂的眼睛却丝毫不变，垂下的头发瞬间又和地上的水融合。


    不好，她大意了，那东西又要将水月带回去了！


    她立刻想要扶住水月下坠的身体，却在伸出手时，发现手臂变得像面条一样，成了一条又长又软、歪歪扭扭的皮肉，无法着力。


    千钧一发之际，地面突然全部结上了蓝色的薄冰。水月坠地的瞬间，只是倒在了冰层之上。


    没时间为了墨菲斯的助力激动感慨，苏夜凛握紧手里的吹风机，朝着水月躺倒的位置。


    很短的时间，但是用于吹散那点水雾也足够了。


    她闭上眼睛，免受视觉层面的干扰，扣下扳机一样按下手中的开关。


    簌簌的风声即刻响起，她将全身能调动的精神全部注入进去，感觉风力再次增大了一个层级，连自己的身体都被后坐力打回去几分。


    除了嘈杂的风响之外，她还听到了确实的、水分被蒸发的声音，伴随着“那东西”不似人类的怪异呐喊，尖细又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升腾消失。


    重新睁开眼后，水月已经重新闭上了眼，虚弱但安稳，他们身边的墙面地砖都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


    漂浮在空中的苏夜凛蹬墙飞下去，在空间扭曲波及到水月本人之前抓紧了她。


    而他们的周围，也飞速聚集起了白色的光粒，一股不由分说的光和热将他们逐渐瓦解分离。


    这次不用墨菲斯说，她也知道，随着梦主的惊醒，他们也终于要醒来了。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耳边却有一个微弱却难以忽视的声音，幽幽地冒出来。


    “…祀……都……别想逃……”


    “死亡……涅槃……上演时……”


    ===


    “嘶！！”


    意识回抽，苏夜凛揪着心口起身，额边的神经突突直跳。


    “什么意思，这个梦……还没完吗？”她自言自语。


    “当然咯，只是把水月从死亡的边缘拉出来了而已。”墨菲斯回复她。


    他们目前正在刚健好的“基地”，苏夜凛发现这里是个很好的缓冲带，鹅黄色的床帐，一望无边的星空让人很有安全感。惊醒时的不适感也远低于现实空间。


    黑猫趴在床边，闭着眼睛；苏夜凛本能地缩回枕头边，一时无言。


    她不确信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个梦不同，对方在有意识地等待着他们、窥视着他们，将他们捕获献祭。


    他们能帮助水月脱离心魔，之后等待着的又是什么？


    苏夜凛感到难以言说的焦躁，如果可以，她很想找那两个人商量一下，可他们却不一定保有相应的记忆。


    “……你如果想找水月女士谈谈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苏夜凛听完坐不住了，颇有敌意地扫了对面一眼。


    但她其实只是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见了她，真的能交流吗？人家会不会把我当成胡说怪话的精神病…….”


    女孩几乎是习惯性地开始设想两人见面的尴尬场景，喃喃道。


    “我不确定，这么深的梦境多少会留下印象，不过人和人之间亦有差别嘛。”


    墨菲斯懒散地回应：


    “怎么，因为别人可能把你当成精神病，所以不打算尝试一下？”


    “……不，我没意见，不要太打扰到别人的生活就好。”


    苏夜凛思忖几秒，补充道：


    “我问你，水月和付明笙被拉进来真的是偶然吗？”


    “怎么不算偶然呢？”趴下的黑猫没有动，只是虚空摊手：


    “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的。”


    ……？


    这句话貌似随意，却提醒了苏夜凛另一件事。


    【“人是流动的，但是代号是不变的。之前你们的位置也有其他人，只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她想起了水月说的这句话。曾经剧团里和她同台的也有其他人，他们也在遵守着规则战战兢兢，但是最后，他们也只是不知为何就消失了。


    仿佛是看不见的大手在挑选自己的玩具，组成一场以剧团和舞台为主题的游戏。


    因为墨菲斯曾说梦是无意识的产物，她也下意识地认为，梦魇选中的人都和耿芷芯一样，虽然会伤害驱赶外来者，但是并不会有意的选择和针对她……


    “……如果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来补位……是吗？”


    问题是，他们现在占据的四个固定的预备演员席位，如果出现了空缺，又会有谁前来“补位”？


    或者说，是否在他们之前，这场游戏就已经开始，他们才是其他人的“补位”呢？


    虽然在这场长梦暂停后疲惫得不行，苏夜凛还是坐正了身子。


    “现在，就带我去见见水月吧。”


    苏夜凛被阳光刺得眼睛发痒，感觉生理性的泪水冲上眼角。


    但是与此同时，她又感觉身体微微发冷。并非是寒潮冰雨的阴冷，只是明显不在室内，没有墙壁挡住风。


    她现在的动作有点诡异，发现自己正蜷收双腿，双手抱膝靠在某个角落。


    她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是警局外边，不禁有些无语。


    本以为以墨菲斯的风格，是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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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来一场纯意识层面的谈话。没想到他是物理意义上把自己带来了水月工作的地方。


    她还从没来过警局附近。看起来这里所处的位置空旷，并不很靠近市中心繁华带，但是规整干净，透过明净的玻璃看得见里面忙忙碌碌的警员们。


    可能是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苏夜凛没发现自己在窗外凝神观察的样子已经显得有点儿可疑了。


    很快，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给她吓了一跳。


    “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儿要求助咨询的吗？”


    男警员谨慎地打量着她。


    “啊，我，这个……”


    哪怕能在噩梦里勇武救人，她遇到这种突发情况还是有点宕机语塞。


    “其实我是，想找一个人…”


    对方好像瞬间了然，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


    “哦，要找失踪人口吗？24小时以上才能按失踪报，不过你可以把名字和性别先说一下。”


    她连忙打断：


    “不、我是想找一位警察……是女警官，刑警……”


    “啊？”这下换对方摸不着头脑了，他狐疑地回了一句：“我们这本来就是刑警大队啊？女警也不少……”


    苏夜凛更加窘迫了，不知道水月名字的她无法大方地和对方攀谈。她捏住手指，努力组织语言。


    “她是来找我的。”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同样身着制服女性的身影笔挺。


    苏夜凛是第二次在现实中看清那张脸，轮廓分明的脸型，神采明亮的一双眼睛，双唇微抿，足以让人明白她的特别。


    “水鑫姐？这是你妹啊？”


    男警官顿时患上遇见熟人时放松的表情，刚拿起的纸笔随意地往兜里一插。


    “怎么，要一起去吃午饭？还没到时间呢！”


    “不是，你怎么那么八卦呢，别管闲事了。”


    被叫做“水鑫姐”的女子面上多了几分灵动的小表情，朝对方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反正批评也挨了，我是检查也写了，刚才也干脆请上午假了。你还是快回去写你的报告吧。”


    “行嘞，楚队说的你也别太放心上，他本来也需要摆摆架子给大家看的。”


    对方转身推开大门，又转回来嘱咐两句。


    “你们去玩吧，下午别忘了回来啊！”


    “是是是，尽说些没用的。”


    苏夜凛出神地看着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在阳光下是如此生动分明，叫人有点恍惚。


    似是看到女孩这踌躇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水月”也重新调整了站姿，朝她伸出右手。


    “你好，辉云大学的苏夜凛同学。”


    她的微笑礼貌而明朗。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辉云新区刑警2队的牧水鑫。”


    ===


    苏夜凛慌慌张张地用手机导航，在地图上选了一处离得比较近的餐厅，这里卖一些咖啡意面之类的简餐，意外地还挺适合谈话，窗明几净，没有太多顾客。


    牧水鑫端着盛两杯咖啡的托盘走来，袖章上的音色勾边叫柜台的服务员悄悄侧目。


    “怎么样，想好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女警双手托腮，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投向不知所措的苏夜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