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浣今天穿了郭燕子给她寄来的连衣裙，淡紫色中袖高腰，袖口裙摆和腰带都有花边刺绣。


    看上去优雅又有气质。


    裴溯溟穿了一件偏黄色的短袖衬衫，露出来的小臂线条，肌肉纹理分明，下身配深灰色的工装裤。


    两人本来就颜值出众，站在一起更是俊男美女，十分惹眼。


    但就算再惹眼，也跟港城时下流行的穿搭格格不入。


    如今的港城流行超短裙，裹身裙，A字裙，还有嬉皮士风格。


    颜色上也比较张扬大胆，比如红色，绿色，桃红色，金色等等。


    所以只需一眼，售楼处的工作人员就看出他俩是内陆来的土包子，可能兜里有几个钱，但不多。


    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保养金丝雀的老头子。


    所以大堂里的三个工作人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过来打招呼，而是叫来了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实习生。


    冷云浣冷眼旁观这暗潮涌动，也没戳破，只是任由实习生带着坐下来。


    刘哲是这个售楼中心的实习生，家住在海边的棚户区里，今年刚大学毕业，找工作进入售楼部，今天才是第三天。


    他的实习期是一个月，如果能卖出一套房子，他就能留下来，如果能卖出三套房子，他就能做组长。


    如果卖六套他就可以平步青云直接做主管，这是公司规定。


    不过他本人是想都不敢想，家里还有正在读书的弟妹妹，父亲年轻时做工被砸伤了腿，现在靠捕鱼为生，一家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母亲给人缝缝补补贴补家用，现在他总算毕业了，全家人的眼睛都看着他，盼望他能留在这家公司。


    转正后底薪会有700港元，那就能解决家里的大问题了。


    卖楼提成是10%，哪怕卖出一套，也能到手200-400港元。


    那他就能养活全家了。


    可是虽然才上了三天班，刘哲也知道留下不容易，好客户都被正式员工霸着，根本轮不到他。


    轮到他都是看上去没什么钱，只是来看看问问价格的人。


    但尽管如此，一有机会刘哲还是非常努力，他想留下来，哪怕卖出一套都好。


    家里供他上大学读书不容易，他毕业了就应该回馈父母才对。


    所以刘哲对冷云浣和裴溯溟态度非常好，宣传手册打开，一栋一栋的介绍给冷云浣听，朝向，大小，绿化，格局，学位，装修标准，配套，都讲的很清楚。


    这是一个综合性的售楼公司，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


    包括两人进来时听到的半山别墅豪宅，还有旺角，油麻地，弥敦道的公寓洋房。


    刘哲认真介绍，还时不时回答冷云浣的问题，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眨眼就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那个带着金丝雀来看房的老头子，最终还是没下定，只是答应给雀儿买两件衣服，一件首饰，就搂着人上车了。


    售楼员说了快一个小时，口干舌燥的，啥也没捞着，一肚子火。


    转头就看刘哲还在给冷云浣做介绍，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费力不讨好，土包子买不起。”


    就扭身去休息室喝茶了。


    另外两个虽然没去休息室，但躲在一边窃窃私语，说的都不是啥好听的。


    冷云浣决定给几人好好上一课。


    “除了刚才你介绍的那两栋半山别墅，还有其他别墅产品吗？”


    冷云浣记得圈子里流传着很多港星的故事，其中一部分就是跟半山豪宅有关的，男星女星都有。


    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的冷云浣，曾经和室友报团来过港城旅行。


    从旅行团的大巴车上了盘山公路开始，导游就在不停的介绍，这是哪位明星的豪宅，是哪一年买的，多少钱买的，多大面积，有什么特别之处等等。


    等到大巴车上到山顶，再回头看，感觉自己脚下的不是石头，而是金子！


    “还有几套，不过都比这两套要大些，有两个独栋三层的，其他都是两栋一个院子，矮的两层，高的四层。”


    传说中的四层小洋楼呀！


    “那可以麻烦都给我们介绍下吗？”


    刘哲当然愿意，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来实习的三天多他见过很多进来问个遍，但最后什么都没买的客人。


    三个前辈会对着人家的背影嗤之以鼻，但刘哲不会，因为他觉得很正常。


    房子都好贵，一般人家是要好好想想货比三家再下手的。


    又不是买衣服，买菜。


    就算是买衣服买菜，像是刘哲的家庭也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好的，我去拿资料。”


    谁知刘哲刚起身，就听到旁边哼笑一声，


    “穷鬼毛病还多，看了你能买得起吗？”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来自刚从休息室出来的那位女售楼员，看年纪很可能是目前几个售楼员里资历最深的了。


    自诩很会看人，平时对新人颐指气使。


    “去给我倒杯水。”


    讥讽过冷云浣两人，便使唤刘哲去给她倒水，明明她自己就站在吧台边。


    “那个……宋姐，我正在招待客人……”


    “招待客人，你也不看看他们穿的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们有钱买房了，快去给我倒水。”


    刘哲脸都憋红了，但还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认命的叹口气接过水杯，往吧台去了。


    见刘哲接过了水杯，那中年女人一甩手，又进办公室去了。


    刘哲偷眼看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才把水杯放到了吧台上。


    迅速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两杯水，全程丝滑的端到冷云浣和裴溯溟面前。


    这才返回去给张姐倒水，拿去办公室，随后出来手上便多了两个本子。


    刘哲一边介绍，冷云浣一边提问，问着问着话题的方向就有点偏颇了。


    “那个女的是你们主管吗？”


    刘哲摇摇头，


    “我们这是一家新店，还没有选拔出主管来，你也知道我们是负责销售的，所以不会论资排辈，而是凭业绩说话。”


    “我们四个人业绩都不够当主管，职位就会暂时空缺，如果六个月后还是这样，总部就会调一个主管来了。”


    冷云浣点点头，


    “升主管需要卖掉多少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