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但并未失去理智，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二十三其实对那些陈年旧事并不太感兴趣，若非为了向无限主神提交关于此世界濒临毁灭的报告，他才懒得费这番口舌。


    懂的都懂，应付上司的流程嘛，不寒碜。


    他随意地找了块稍高的断石坐下，姿态闲适，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顾笙顿了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涩，言简意赅地开始叙述：“顾家当年诞下一对双胞胎，一个被断为功德无量，一个被指为恶鬼托生。而当年做出此断言的游方老道，便是那个老头。”


    “我那可怜的弟弟，自小受尽厌弃，而我虽享尽家族宠爱，却天生体弱，病痛缠身。”他简单的略过这一部分，继续说道：


    “七岁后，我被送至青云观调养，当时的观主擅医道。我便一边治病，一边修习道法。”


    他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追忆与自得，但很快又转为沮丧：“我于此道确有几分天赋，奈何到了十八岁，依旧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就在那时，那老头来到了观中。”


    “他开始私下传授我一些……非同寻常的阵法知识。”


    “也是通过他，我初次知晓了‘轮回乐园’的存在。”


    “我想活下去。”顾笙的声音带着一丝执拗，“所以，是我，将那个特殊的八字者献祭的邪法，透露给了家族。”


    他垂下眼眸，疏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苦笑了一下：“我自愿成为祭品之一，本计划着在仪式后，借助‘鬼帝’之身进入轮回乐园，获得永恒。”


    他继续说道：“至于我弟弟后来具体遭遇了什么……我那时已自身难保，确实不甚清楚了。”


    二十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他不等顾笙辩解，自顾自地推测道，“让我猜猜看……”


    “你弟弟前半生已受尽苦楚，若要让他怨气冲天，足以承载百年鬼力修炼成‘不化骨’，必然还需要一件足以让他痛彻心扉、彻底绝望的大事作为催化剂。”


    “不化骨？”顾笙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又露出一抹的苦笑，“那老东西……果然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弟弟那具肉身！”


    他攥了攥拳头，收敛了所有情绪，垂眸继续说道：“是的……他后来爱上了一个女人”


    “而我……在我‘病逝’前夕，设计让她‘意外’身亡了。”


    辛娅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啊”了一声，拳锤掌面，脱口而出：“恋爱脑！”


    顾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此事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含恨而死。”


    二十三没有追问具体细节，无非是些肮脏手段，稍微想想就知道对方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他抿了抿唇，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个死去的女人……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根据他之前得到的信息，直播公司的当家人可是一个女人，而从阿瑞泄露的信息里，最后一个轮回乐园的成员也是一个女人。


    他没有立刻点破，只是将这份怀疑压下。


    他看向顾笙，鼓了鼓掌：


    “好了，故事讲得不错。”


    “那么，关于那老头在这个世界具体还布置了什么，你最好再仔细想想，漏掉任何细节。”


    他眨了眨眼，露出了尖锐的小虎牙：“……你懂的。”


    只可惜，他这副恶意卖萌的模样，在场没有一个人买账。


    顾笙被他这话噎得够呛，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他悻悻地指了指最后的逆转阵法，语气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随即，他面色彻底阴沉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咬牙切齿地补充道：“那老东西背地里还搞了多少鬼把戏，我怎么可能清楚？”


    二十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信你才怪”，却也懒得再追问。


    他转身，随手几道金光弹出，精准地落在了阵法最后几处核心节点，将那逆转大阵彻底毁去，连残存的能量波动都一并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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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松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着所有人说道：“好了，好了，大家先撤吧。”


    槐荫公寓已经化为废墟，今夜……他们该栖身何处？


    几个伤势较轻的鬼物甚至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仿佛想从断壁残垣里再扒拉出个容身之所来。


    二十三咧嘴一笑，出了个主意：“自然是公司啊！”


    苏宁一想，也点了点头，一群人和鬼便轰轰嚷嚷地去往直播公司。


    而就在此时，直播系统迟疑的声音突然响起：“宿主……”


    “星际那边发来了消息。”


    “他们问：您需要援助吗？”


    苏宁的心猛地一跳！她先是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眼正漫不经心打量着四周仿佛在看什么乐子的二十三，确认他并无异常反应后，随后才在意识海里问道：“你不是说不会被发现吗？”


    系统显然也想到了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发现的。”


    就在系统还在反思自己的时候，她心思活络了起来，二十三似乎真的感知不到直播系统……


    那些子系统似乎暂时不用收回来。


    她想到了化作青烟的王一，目光又锁定了顾笙，这家伙似乎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她可没忘记这家伙当时可是引起了世界偏移，应该是掌握了些什么鬼能修炼的功法。


    她看的很清楚，就算不开启逆转大阵，但是在轮回乐园一百年的折腾下，这个世界也没了普通人生活的余地，只会逐渐变为鬼域。


    现在他们也只是暂缓这个进程。


    那么，为何不尝试引导这些鬼物走向另一条路？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如果……能让这个世界的鬼物，进入一个全新的、可控的修炼体系呢？


    比如修成了鬼仙？


    她心里盘算着，在识海里对着直播系统说道：“我要和星际那边谈谈。”


    系统迟疑地说道：“可以是可以。”


    “但是现在请况有了一点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