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霰白动作一顿，偏过头，视线落在突然出手阻止他的迦弥身上


    “哥哥，放开。”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淬了冰的薄刃，带着清晰而危险的警告意味。


    按照指令，迦弥应该立刻松开手，无条件服从弟弟的一切要求。


    但是——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甚至因过度用力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硬生生抵抗着那几乎要撕裂逻辑回路的指令束缚，瞳孔剧烈收缩，雾青的底色与骇人的猩红疯狂交织、翻涌，呈现出一种濒临崩溃却又异常疯狂的偏执与阴戾。


    凌霰白微怔，似乎被迦弥这违背核心指令，艰难却执拗的阻拦触动了某根心弦，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静默。


    “我不想伤到你，哥哥，所以……”


    凌霰白眼睫轻垂，用那种惯常的、近乎蛊惑的语调，缓缓吐出两个音节：


    “放开。”


    迦弥睫羽剧烈颤抖，死死阖上眼，显然宁可让自身逻辑崩毁，也绝不退让。


    狂啸和烬灭无措地紧贴着墙边，看着这诡异至极的对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自己能原地蒸发。


    凌霰白唇角那抹完美无瑕的弧度倏然敛去，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绝对压制性的力量骤然降临！


    迦弥身体猛地一僵，全身关节如同锈蚀般发出极其细微的“咯咯”声。


    他攥住那截手腕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地、一根一根地被强行掰开，露出底下被掐得泛红的皮肤。


    凌霰白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手腕，缓缓起身。


    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被彻底控制住、连瞳孔都无法转动的迦弥，在意识深处轻声呼唤：


    【013。】


    脑海中立刻响起013雀跃又谄媚的电子音：


    【宿主！来咯来咯~！随时待命哟！】


    凌霰白一直在等。


    等迦弥能够凭借自身的意志，抵抗核心指令的这一刻。


    只有产生了足够强烈、足够鲜明的“自我”，才能在指令被剥离后，不至于失去所有驱动力，变成一个空洞的机械躯壳。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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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他要清除迦弥核心中所有被强行写入的、扭曲的指令！


    包括童临博士那崇高的“保护人类”，也包括被异变体们篡改的“守护”与“喜欢”。


    他要让他彻底摆脱束缚，从此只遵循自身的意志行动。


    但这个过程……无异于一场酷刑。


    凌霰白抬起迦弥的下颌，凑得极近，近乎叹息的呵出一句：


    “哥哥，你不乖了三次哦，所以……”


    “我要惩罚你。”


    话音落下，他指尖凝聚着幽蓝的微光，轻轻点在迦弥胸口。


    “唔！”


    迦弥闷哼一声，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又急剧扩大，其间色彩疯狂乱闪，猩红、雾青、数据流的惨白交织又溃散！


    所有曾被写入的指令，无论其初衷为何，此刻都被013连根拔起。


    这带来的不仅是程序的崩溃，更是“存在”本身的动荡与瓦解。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被蛮横地、从他存在的根基里剜走，巨大的空虚感和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


    但同时，又有某种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模糊的、只属于“迦弥”本身的东西，在指令的废墟下开始萌动。


    即便是在凌霰白的控制下，迦弥的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狂啸和烬灭惊恐万分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股源自同类的、最原始的恐惧感攥紧了它们。


    其他异变体则在链接中无声尖叫：


    好可怕啊啊啊啊！弟弟到底在对他做什么？！


    凌霰白静静地看着，指尖以一种近乎怜惜的姿态，轻轻抚过迦弥的脸颊。


    眸底清晰倒映着对方痛苦挣扎的模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观察实验体反应般的专注。


    然而，在无人得见的意识深处——


    【……统啊，咱下手能不能再轻一点？】


    【啊？】


    013磕磕巴巴地回应，【宿主，我已经控制在最低阈值了，但是吧……他的核心被改写重组过，结构本来就有点……呃，怎么说呢，乱七八糟的还特别脆弱，我现在等于是在一堆乱码里做精细修复，真的已经是最小最轻微的力度了。】


    凌霰白唇线紧绷，瞳孔深处掠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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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几不可察的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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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临……


    这个过程实际持续得并不久，仅仅五分钟。


    当最后一道外来的指令枷锁被彻底剥离的瞬间，迦弥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凌霰白适时伸出手，稳稳接住了他脱力的身躯，揽入怀中。


    他低下头，唇瓣几乎贴着迦弥的耳廓，用一种轻柔到近乎残忍的语调低语：


    “既然那些指令没什么用，反而总是让你‘不乖’，那就清除掉好了。”


    “而那些因指令诞生的扭曲‘情感’，最好，也能一起消失。”


    他顿了顿，吐出最终判决：


    “哥哥，这样的你，我不需要了哦。”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桶的最后一丝火星。


    “呃……”


    迦弥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仿佛野兽般的低沉呜咽。


    他艰难地抬起还有些颤抖的手，猛地按在凌霰白的腰部，五指收拢。


    指尖甚至因为失控的力道而深深嵌入对方的衣料与皮肉之下，带着一种凶狠的、不容挣脱的禁锢意味。


    失去了所有外来指令的压制，那些早已疯狂滋生的、浓稠到化不开的原始情感——


    偏执的占有欲、扭曲的保护欲、绝对的掌控欲、以及那蚀骨的爱欲……就像是挣脱了牢笼的凶兽，争先恐后地咆哮着涌出，彻底淹没了他！


    他抬起头，瞳孔因剧痛和情感的剧烈冲击而显得有些涣散，却又凝聚着某种更深、更暗的东西，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既破碎，又透出一种病态阴戾的疯狂。


    “不需要了……”


    他轻声重复着凌霰白的话，声音沙哑得可怕，透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平静。


    凌霰白感受到腰间那几乎要将他勒断的力道，低低地轻笑出声。


    “对哦，不需要了。”


    而众异变体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混乱，无声咆哮：


    它们听到了什么？


    指令……没了？！


    指令没了？！全清除了？！


    弟弟你别刺激他了！他现在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空白**！


    万一他受刺激过头又站回人类那边，我们怎么办？！我们还没进化啊！根本打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