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清晨，连光照都是冷的。


    房宁醒来后，穿好衣裳，睡眼惺忪地坐在炕头，耳边尽是男人“嘿哈、嘿哈”的吆喝声。


    “我来了，快开门。”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房宁贴在窗户上一看，林桂花正缩着脑袋站在屋外，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怕冷的女生，牛妞。


    房宁赶紧一个翻身从炕上下来，边开门边道：“这么早，你俩咋来了？”


    “早啥啊，我们都吃完早食了，村长正带着人伐树呢！”


    “伐树？”原来那吆喝声是自己人的，房宁请俩人坐在炕上。


    林桂花双手撑着炕沿，一使劲就坐在了炕上，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鸡蛋，递给房宁，“这是我娘给你的，快吃了吧！”


    房宁接过鸡蛋，笑着说：“婶子真好！”


    拨了鸡蛋皮，露出一颗圆滚滚、滑溜溜、热乎乎的煮鸡蛋，房宁张嘴一咬，满嘴是熟悉的鸡蛋香味，两三口就将鸡蛋咽下，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林桂花笑眯眯地看着房宁吃完，才说道：“村里人都要打柜子、桌子、板凳这些，村长便带着大家去伐树，请杜爷爷家做，咱们帮着他们开荒。”


    房宁点点头，这倒是合理。


    杜家的荒地不比林家少，大家一起帮着开，比让他们自己开荒还要快，他们的时间用来做家具，一举两得、各取所需。


    房宁与林桂花和牛妞说了会儿话，等感到日头刺眼时，才从炕上下来，走到门外，活动了一下筋骨，长舒一口气，心情颇好地说道：“没那么冷了，开始干活！”


    林桂花和牛妞均好奇地跟上去，“干啥活？！”


    房宁拿出放在盆中的猪胰脏，笑得一脸灿烂：“做胰子！”


    昨天买肉时，房宁一看到这块猪胰脏，便想到以前刷到的某些视频中，博主用古法做胰子的画面，想到顺阳县还没有卖胰子的，当机立断买下了猪胰脏。


    胰子的做法并不复杂，一个基础的胰子原料只需要猪胰脏、油脂、碱液，再加上一点豆粉用作凝固，便可以用来洗脸、洗澡、洗衣，甚至洗锅碗瓢盆。


    若想要一块功效更多的香胰子，还可以往碱液中加上一些草药汁或花汁，只是这样一来，成本会太高。


    房宁做胰子，一是为了自己用，二是为了换银子，顺阳县的购买力虽比不上门田县，更比不上府城，但也没有把市场拱手让人的道理，所以这胰子，不需要做得太复杂。


    林桂花指着那块粉肉，满脸惊诧：“用它做胰子？！”


    房宁笑着点头。


    在老家济阳时，林桂花是见过胰子的，只是家里没买过，因为价钱比澡豆要贵，胰子在林桂花的印象中，是有些小钱的人家才会用的，可万万没想到它是用猪下水做的！


    更没有想到的当属牛妞了，牛壮是个屠夫，杀的猪没有千头，也有百头了，牛妞自打记事起，家里就没缺过猪肉。小时候，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爹割肉，长大了，她也学着牛壮的动作，把肉分割成一条条等大的肉块。


    猪胰脏这种东西，牛妞见过太多了，割下来就是用来喂狗的，可从来不知道还能用来做香胰子，因为她连香胰子也没见过。


    德江县不比顺阳县，新鲜的、好玩的东西并不多，香胰子这样的稀罕物，她是第一次听说。


    昨晚睡觉前，房宁便在脑海中整理好做香胰子的方子，眼下原材料基本都齐了，猪胰脏一个，油脂便用猪油，草木灰泡在水里就是碱液，只有豆粉还没弄到，好在用的不多，房宁便准备去杨家借一点。


    知道房宁要做香胰子，林桂花和牛妞全都不想走了，房宁便交给她们一个活儿——捣猪胰脏。


    “捣得越碎、越烂、越好！”


    “好咧！”林桂花可谓干劲十足。


    房宁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去杨家，杨家只有杨雨一人，得知房宁要用豆粉，直接去灶房舀出一瓢大豆，问房宁：“这些够不够？”


    “有点太多了，一小把就够了。”


    “没事，剩下的的我用来做鸡食，房宁姐，你要豆粉做什么？”


    “昨日不是买了一块猪胰脏么，一会儿就用它做胰子。”


    杨雨将大豆倒进石磨中，房宁推磨。


    “猪胰脏可以做胰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房宁姐，你是咋知道的？”


    “呃...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杨雨看着房宁，眼中发出崇拜的光芒，“读书真了不起！”


    房宁捏了一把她的肉脸，“等你学会了字，就可以读书了。”


    杨雨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那我可以看什么书，桂花姐昨日看的书，我能看吗？”


    房宁手下的动作一顿，看向睁着两只大眼、一脸天真烂漫的杨雨，“当然不能。有些书看了会学坏，你可以看能学到知识和道理的书。”


    杨雨似懂非懂地点头。


    磨好了豆粉，房宁倒了一碗，剩下的都留给杨雨。


    杨雨对做香胰子充满了好奇，更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于是跟着房宁回家了。


    一到房宁家，便看到林桂花正坐在板凳上卖力地捣胰脏，杨雨蹲下一看，眼前是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味道有点恶心。


    “这东西真的能做出胰子吗？”


    房宁：“当然，只是现在没有新鲜的花草，做出来的胰子不会很香，不过用来洗衣、沐浴的话，比澡豆洗得还干净！”


    杨雨一听，有些跃跃欲试，“桂花姐，让我替你干一会儿吧？”


    林桂花腾出右手，挡住了杨雨的小身子，“不用，我自己来，哈！”


    话一落地，林桂花好像触了电闸，一阵猛捣，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房宁连忙将杨雨拉到一边，免得被血渍溅到身上，“小雨，你和妞妞帮我泡草木灰。”


    “好！”


    房宁给两个闲人安排了活计，自己便去熬猪油，她把昨天买的肥膘全都倒进锅里，再加上一点清水，等漂出浮沫后，便用勺子撇干净，然后捞出肥膘，再换一锅清水，重新熬煮出油，油脂便有了。


    林桂花独自霸占了捣胰脏的活儿，速度快、力道准，很快就将胰脏捣成胰浆，房宁看着这个程度差不多了，便让她停手。


    接下来需要将胰浆、油脂和豆粉按比例混合，然后边搅拌边加入草木灰液，等所有的原材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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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满后，只需要捶打、研磨到充分混合且颜色均匀就可以了。


    这个步骤并不难，需要的是耐心，房宁四人轮流捶打，两刻钟后，终于获得了一盆灰绿色的粘稠物。


    “这就好了？”林桂花、杨雨、牛妞问道。


    “还没好，要等到冷却成型后，再晾晒一个月才能使用。”


    “还要一个月？！”林桂花惊道，她现在就想试试能不能用。


    “必须要等，不然的话，现在用会把手洗烂的！”


    刚做出来的胰子皂化反应还没有完全，碱性极强，对皮肤的刺激和伤害不是小事。


    林桂花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那等一个月后，我要第一个试用！”


    “好，第一个让你先用。”房宁笑道。


    应下林桂花后，房宁又转向杨雨和牛妞，“你们也都有份儿！”


    四人嘻嘻哈哈说笑了一会儿，林家和牛家派人来找桂花和牛妞回家吃饭，俩人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杨雨这才惊觉：“我忘了回家做饭了！”


    杨谷今天和大榆村的男人们一起去伐树，累了半天回到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再侧耳一听，就知道杨雨去哪儿了。


    杨雨好不容易有了玩伴，杨谷不舍得打扰她，于是自己钻进灶房准备午饭。


    房宁等所有人都回家后，准备将混合物冷却时，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模具，这些duangduang的东西总不能一直放在盆中，占用了一个木盆不说，做出来的胰子也高低不平。


    杨家的烟囱又在冒烟了，房宁思量了几秒，进了榆树林。


    过了一刻钟后，房宁手里拿着东西回家了。


    房宁去杨家，原本想请杨谷下午做一个模具的，谁料他说下午还要做别的事，现在就有时间，正好有现成的木板，很快就做出了房宁想要的模具。


    模具是由木板拼成的，长约一尺半，宽和高都和她的手掌差不多，用来冷却香胰子刚好。


    将混合物倒进模具中，来回晃了晃，又在灶台上摔了几下，表面没有气泡后，房宁便将模具放在窗台下，等明天脱模后就可以切割晾晒了。


    到这一步，香胰子算是做成了一半，吃过午饭，房宁在炕上歇了一会儿，便来到庄巧兰家，学着做衣裳。


    她的内衣裤和里衣，也就是睡衣，还没有着落呢，这样的贴身衣物，她打算自己做。


    庄巧兰得知房宁的来意后，笑道：“里衣简单，我教你就行。”这样的衣物就不能让李担帮着做了。


    房宁知道庄巧兰的用心，笑着谢过，认真地听庄巧兰讲解。


    做衣裳最重要的是尺寸和剪裁，也就是要合身。至于做得好不好看，需要时间练，房宁的里衣是用来晚上睡觉时穿的，不讲究那些。


    房宁在庄巧兰半教半帮的指导下，裁好了布料，借了李家的针线，便开始仔细缝衣。


    时间过得很快，做好里衣时，一个时辰过去了，趁着天还没黑，房宁又凭借感觉裁了几块小布，李杏儿见了好奇，“这是做什么的？”


    此时屋子里只有三个女孩儿，房宁便直接道：“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