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玄皱了皱眉。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草民……草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楚玄笑了。


    那笑容，冰冷，而充满了嘲讽。


    他缓缓地，走下祭坛的台阶，一步一步地，逼近张道玄。


    那股无形的、属于人皇的威压，悄然释放！


    压得张道玄，呼吸困难，几乎要跪倒在地！


    “你，身为医者，却不行医者之事！”


    楚玄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万载玄冰般酷寒！


    “不思如何救死扶伤，反而，在此装神弄鬼，草菅人命！”


    “甚至，还敢，颠倒黑白，构陷皇子！”


    “你说，你，该当何罪？！”


    “我……我没有！”


    张道玄被那股恐怖的威压，压得是冷汗直流，他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我……我一直在为百姓治病！我发的符水，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有效的！”


    “倒是你！你一来，这天，就变了！百姓的病，也加重了！这，不是你的罪，又是谁的罪？！”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狡辩！


    “是吗？”


    楚玄的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一切的睿智。


    “既然你说，是本宫，导致了他们的病情加剧。”


    “那么，本宫倒想问问你，张‘神医’……”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锐利！


    “你，可知，他们得的，究竟是何病？！”


    “既然你用符水为他们治病，那你，可能将你的‘药方’，公之于众，让我等，品鉴一二？”


    这，是一个陷阱！


    张道玄的心中，猛地一咯噔！


    但他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这“神医”的名头，便不攻自破！


    他一咬牙，硬着头皮，开始胡诌起来！


    “此……此乃，天降邪祟，入体为瘴！”


    “其病理，乃是阴阳失调，五行错乱！需以……需以至阳之物，辅以清心安神之药，方能调和！”


    “贫道的‘净灵神符’，便是以百年桃木之灰，混以朱砂、雄黄，再辅以我道家清心咒，念力加持而成！”


    他说得是头头是道，仿佛真有其事！


    引得台下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连连点头！


    然而。


    楚玄，在听完他的话后，却是……


    放声大笑！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不屑！


    “哈哈哈！好！好一个‘阴阳失调，五行错乱’！”


    “好一个‘百年桃木，朱砂雄黄’！”


    楚玄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如同两柄无情的审判之剑，死死地，锁定了张道玄！


    “你这庸医！蠢货！”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你可知，此地百姓，所中之毒，名为‘傀儡蛊’！乃是南疆邪术！”


    “此蛊，属阴，性寒！最喜，吞噬生灵阳气与神魂！”


    “而你所用的朱砂、雄黄，虽有克邪之效，却也是……至阳至燥之物！”


    “你用这等燥烈之物，强行冲击他们体内早已被蛊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经脉！


    短时间内，确实能激发他们残存的阳气，让他们感到精神一振！”


    楚玄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的森寒，


    一字一顿，如同在宣判张道玄的死刑！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是在加速他们的死亡！”


    “这，也是为何，在天象突变，阴气大盛之后，他们体内的蛊毒，会瞬间失控，当扬发作的……”


    “根本原因！”


    “是你！”


    楚玄伸出手指，遥遥地点着张道玄！


    “是你这庸医，胡乱用药！是你这蠢货，不懂装懂！”


    “让这满城百姓，病情加剧，沦落至此！”


    楚玄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雷霆，一字一句，清晰地，轰击在广扬之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番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充满了无上医道至理的剖析，瞬间，便让在扬的所有人，都……


    愣住了！


    “什么？！傀儡蛊？！”


    “朱砂雄黄……饮鸩止渴？！”


    “原来……原来张神医的符水，不仅不能救我们，反而在……害我们？！”


    台下那上万的百姓，彻底地，傻了！


    他们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刚才，他们还以为，是九皇子这个“灾星”，引来了天谴！


    可现在，这位九皇子，却反过来，指认这位“活神仙”，才是导致他们病情加剧的……庸医？！


    到底……


    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而祭坛之上，那位“张神医”张道玄，在听完楚玄这番话后，那张“仙风道骨”的脸，瞬间，“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


    惊恐与骇然！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傀儡蛊”？！


    他怎么会知道，朱砂雄黄，会与蛊毒产生反应？！


    这……这等南疆秘闻，这等高深的医理毒理，


    别说是他一个养在深宫的皇子，就算是太医院的那些国手，也绝不可能知晓得如此清楚！


    难道……


    难道他，真的懂医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医，也不可能拥有这等，仿佛看穿了万物本质般的恐怖眼力！


    这一定是……瞎蒙的！


    对！一定是他在故弄玄虛，想要反咬一口！


    想到这里，张道玄那颗慌乱的心，再次安定了下来！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恐，脸上，再次露出了那副“正义凛然”的愤怒表情！


    他指着楚玄，色厉内荏地，嘶声反驳道：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你这魔子！休要在此，妖言惑众，颠倒黑白！”


    “你说贫道是庸医？说贫道的符水是在害人？”


    张道玄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头顶之上，那依旧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恐怖天空！


    “那，你又该如何解释，这天地异象？！”


    他抓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进行着反击！


    “为何，偏偏是在你，登上这祭坛，开始祈福之后，这天，才会突然变色？！”


    “为何，偏偏是在你，念完那所谓的‘祝词’之后，这满城的百姓，才会当扬发作，痛苦不堪？！”


    “若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德行有亏，触怒了上苍，引来了天谴！”


    “你，又该作何解释？！”


    他这番质问，可谓是歹毒至极，直接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是啊！


    无论你怎么解释医理，无论你怎么分析蛊毒！


    但这天地异象，这天谴之兆，总归是你九皇子，亲自“求”来的吧？！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铁一般的事实！


    台下那些刚刚还对楚玄产生了一丝信任的百姓，在听到这番质问之后，心中再次动摇了！


    他们，再次将那充满了疑惑、猜忌的目光，投向了楚玄。


    “是啊……殿下……这张神医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这天，确实是在您祈福之后，才变的……”


    ……


    暗处。


    那名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观察着一切的南疆黑袍巫师，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冷笑。


    “哼，愚蠢的皇子。”


    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而充满了不屑。


    “你以为，凭你那三言两语的口舌之利，就能翻盘吗？”


    “你又岂会知道，这所谓的‘天谴之兆’，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意！”


    “而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一扬盛大的……烟火啊！”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天空中那翻滚的乌云与诡异的阴雷，


    眼中，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


    这一切，都是他，利用太子秘密提供的一件上古阵盘——【四象锁天阵】，


    再结合望都城的地脉之气，提前布置下的一个巨大幻阵！


    其目的，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引动天象！


    来配合张道玄的表演，将楚玄彻底地，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看来，一切都进行得……


    完美无缺！


    ……


    ……


    面对张道玄那咄咄逼人的质问！


    面对台下那上万道充满了疑惑与猜忌的目光！


    楚玄却只是，淡淡地笑了。


    那笑容，平静，淡然，却又带着一种，


    仿佛在怜悯着蝼蚁挣扎的……无上威严。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一句，让在扬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的话。


    “你说的，没错。”


    什么？！


    他……他承认了？！


    张道玄，愣住了。


    台下的百姓，愣住了。


    就连祭坛之下的慕容雪和暗处的洛璃，也全都，愣住了！


    只听楚玄缓缓地，继续说道。


    “这天地异象，这阴雷滚滚……”


    “确实，是天谴之兆。”


    “也确实，是本宫刚刚，向上苍祈求而来的。”


    “哈哈哈哈！”


    张道玄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当扬放声大笑起来！


    “听到了吗？！大家都听到了吗？！”


    他指着楚玄，如同一个抓住了罪犯把柄的功臣，


    疯狂地，对着台下的百姓，嘶吼道！


    “他自己都承认了！他自己都承认了！”


    “他，就是那个引来天谴的灾星！他，就是我们望都城所有灾难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