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妹，你……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诸位师兄。”


    柳如烟那双如同秋水般的动人眼眸，缓缓地，从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扫过，声音清冷，却又字字珠玑。


    “整件事情的经过，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是王朗师兄，挑衅在先！”


    “他不仅，当众出言侮辱九皇子殿下！更是故意，将墨汁泼在了殿下的书卷与衣衫之上！”


    “其言语之恶毒！其行为之下作！早已违背了，我等读书人，最是基本的，‘君子之德’！”


    “九皇子殿下，虽然行为过激，但，却也是被逼无奈之下的……正当防卫！”


    “诸位师兄，如今不问青红皂白，便要联名上书，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殿下一人的身上！”


    “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公道，所谓的正义吗？！”


    柳如烟的声音，虽然不大。


    但却如同，一道清澈的溪流般。


    瞬间，便让那一片狂热的现场，微微降了降温。


    一些，头脑还算清醒的学子，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啊！


    整件事情的起因，确实是王朗挑衅在先……


    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些太冲动了？


    然而！


    就在这时！


    欧阳锋那充满了冷笑与嘲讽的声音，却是再次，响了起来！


    “呵呵……”


    “柳师妹，此言差矣！”


    他缓缓地，摇着手中的折扇，那双充满了算计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我等读书人，素来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


    “无论王朗师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都只是‘文斗’的范畴！”


    “自有，国子监的规矩，自有，圣人的道理，去评判他的对错！”


    “但！楚玄他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他却选择了，最是野蛮！最是粗鄙的方式！”


    “直接动手，将王朗师弟打成了重伤！甚至，还废掉了他的一身修为！”


    “这，已经彻彻底底地，超越了‘文斗’的底线！”


    “这，便是赤裸裸的，‘武力’的践踏！”


    “无论，他有多少理由！有多少委屈！”


    “在他，挥出那一拳的瞬间！”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决然！


    “他，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不容，任何辩驳！”


    ……


    “你……”


    听完欧阳锋这番，充满了“歪理”却又“无懈可击”的反驳之后！


    柳如烟那张清冷绝美的俏脸之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缓缓地褪去了。


    她，终于彻底地，看清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对错之争！


    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文武之辩！


    这，从头到尾！


    就是一场，早就设计好了的，针对楚玄的……


    政治迫害！


    而在场的，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文道捍卫者”！


    不过全都是，被欧阳锋，被二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棋子，罢了！


    可笑！


    实在是，太可笑了！


    一群，满口，仁义道德，圣贤之言的读书人！


    其内心，竟然，会是如此的，肮脏！如此的，卑劣！


    一时间！


    柳如烟的心中，对所谓的“文人风骨”，对所谓的“圣贤之地”，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


    失望！与厌恶！


    而，欧阳锋，在用他那“无懈可击”的歪理，驳斥了柳如烟之后！


    脸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再次，振臂高呼！


    “诸位！不要再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所蒙蔽了！”


    “公道！自在人心！”


    “让我们，一同前往圣人殿！”


    “为，文道，正名！”


    “为，圣贤，清道！”


    “为，公道，而战！”


    “为公道而战！！！”


    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口号声！


    一场，席卷了整个国子监，甚至即将要席卷整个京城的巨大风暴！


    终于，彻底地……


    拉开了序幕！


    ……


    ……


    国子监内，群情激愤。


    那份由国子监四大才子之首欧阳锋亲自执笔、数百名自诩为“文道捍卫者”的学子们联名签署的奏折，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迅猛速度被呈递了上去！


    其效率之高，简直堪比八百里加急的军国大事！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向这座千年帝都之时。


    皇宫金銮殿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为首的乃是两位须发皆白、面容却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浩然正气的老者！


    一位身穿国子监祭酒的官服。


    他便是国子监的最高长官、当朝大儒孔颖达！


    另一位则身披绣着獬豸的御史官袍。


    他便是御史台的最高长官，素来以“刚正不阿”、“头铁无比”而著称的……


    铁面御史魏征！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几十名国子监博士，以及十几名同样是一脸“正气凛然”的御史言官！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无尽的悲愤与肃穆！


    仿佛不是来上朝，而是来……


    奔丧！


    而在他们的手中，正高高地捧着那卷凝聚了数百名国子监学子“正义”与“愤怒”的……


    联名奏折！


    ……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早朝刚刚开始。


    还没等那些六部九卿的大臣们汇报工作。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便第一个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那冰冷的金砖之上！


    那张本就布满了皱纹的老脸，此刻更是因为极度的悲愤而涨得通红！


    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更是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陛下啊！”


    他用一种充满了无尽悲怆与凄厉的哭腔哀嚎道：


    “我大轩皇朝国子监，自太祖皇帝创立以来，已有千年！”


    “千年以来，我等国子监为国朝培养了无数的栋梁之才！”


    “我等一直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己任！”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可就在昨日！”


    “我等这片传承了千年的文道圣地！”


    “竟然遭受了前所未有之……


    ……奇！耻！大！辱！！！”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自己的额头重重地磕着那坚硬的金砖！


    发出了“咚咚咚”的沉闷响声！


    那悲愤交加的模样，简直是感天动地！


    “哦？”


    龙椅之上，那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帝王楚问天，缓缓地抬起了眼皮。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淡淡地问道：


    “孔爱卿，何出此言啊？”


    “陛下！”


    孔颖达猛地抬起头，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充满了无尽的悲愤！


    “九皇子楚玄！在国子监内公然行凶！藐视圣贤！践踏文道！”


    “他不仅当众将吏部侍郎之子王朗打成了重伤！更是言不合便废掉了其一身的儒道修为！”


    “其行径之恶劣！其手段之残忍！简直是骇人听闻！人神共愤啊！”


    “老臣今日斗胆在此恳请陛下！”


    他将手中的那卷联名奏折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严惩此等文道之蠹、国朝之耻！”


    “以儆效尤！”


    “以维护我等圣贤那至高无上的……尊严呐！！！”


    说到最后，这位年过古稀的老祭酒已然是泣不成声，几欲昏厥！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那位同样是一脸“正气凛然”的铁面御史魏征，也紧随其后地站了出来！


    “微臣附议！”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铁血杀伐之意！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九皇子身为皇室子弟，本应为天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