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破裂

作品:《拯救那个废太子

    将军府大门没有任何人把守,甚至一侧门扉完全敞开,就像是特意为姜绍云留的一样。


    林尧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赵瑞灵身后,听见细微衣袂翻飞的声响,赵瑞灵侧目望去,就见林尧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行走。


    赵瑞灵心里一动,这才与之前金吾卫来迟的疑点相联系,也隐约察觉些什么。


    傅靳言,果然有问题。


    姜绍云轻车熟路地在前走着,一路也几乎没遇到什么人,整座将军府异常空寂。


    祠堂大门两侧均燃着一排殷红的蜡,从门缝里透不出任何光亮,从外探去,漆黑一片。


    姜绍云却径直往里走,衣袂从火苗上空拂过,带起的劲风将几根蜡吹灭,尚且蜿蜒着向上的青烟与门框发出的吱呀声相映,有些诡秘,却又昭示着些什么。


    赵瑞灵跟着走进去,甫一进门,香烟味与蜡油味扑面而来,整间祠堂只有神龛前快燃到底的三两根白蜡,昏黄的火光将排排牌位印在神龛后的墙壁上,随着烛火摇晃,犹如个个僵行爬来的鬼魂。


    神龛前,一道身影匍匐在地。


    姜绍云走上前,站在离傅靳言一步外的地方,仰头望向张张牌位,声音轻缓着,听不出情绪道:


    “孤记得,傅老将军去世已有四年。”


    傅靳言缓缓起身,只是那原本挺直的脊背,已然弯曲,“是。”


    嗓音沙哑低沉,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姜绍云不再接话,转而垂眸望向漆黑一片的地面。


    “我……”傅靳言吐出一个字,便再也平静不下去,他猛地闭上双眼,神色痛苦,喉咙处几经有声响传出,但半天也没能再说出话来。


    姜绍云的神色在烛火下异常落寞,在傅靳言断断续续地,稍显粗重的呼吸声中,轻声开口:


    “为什么?”


    傅靳言咬着牙,背脊更加佝偻:“……我,别无选择……对不起。”


    “真的只是别无选择吗?”姜绍云的神色瞬间狠戾,他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傅靳言,沉声道:“你只是懦弱,又心存侥幸!”


    “孤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但你偏偏选择了当年和你祖父一样行径的路,傅家百年来的荣耀。”


    说到此处,姜绍云缓了缓呼吸,只是微皱的眉头,和布着血丝的眼眶,无不昭示着他的失望与悲愤。


    “最后竟要上千条乃至上万条性命来交换。”姜绍云嘲讽着轻笑出声,“真讽刺啊。”


    听见这些话,再看着姜绍云的神色,傅靳言颓废至极,他知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出这个选择,但背叛了姜绍云,背叛了他们十几年来交心的友情,是事实。


    尽管,他确实是在被迫无奈下做出的决定,但就像姜绍云说的那样,他懦弱至极,和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将大战失败的事甩给他人的祖父一样,


    令人唾弃。


    而姜绍云身为太子,生于皇室,他已多次对将军府的某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管是傅靳行的失踪还是他的隐瞒,姜绍云都没有追究。


    他明白,姜绍云对这段交情,已是仁至义尽。


    是他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其实孤给你留了条退路的。”姜绍云看着他,突然说道。


    傅靳言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有些迷惑着抬头,就见姜绍云低着头,半边脸现于烛光中,半边脸被黑暗隐去,从下往上望去,只能从见他那只被烛火照耀的眼里,隐含可惜。


    “孤给你的那封信,你拆开看过吗?”


    “……没有。”


    姜绍云微不可察地叹息:“可惜了。”


    赵瑞灵看着姜绍云的模样,直觉不对劲。


    他的状态不对劲。


    但她才抬起的脚,又慢慢收了回去。


    这些事,总得他自己去面对的,后面还有周符,还有姜绍兴,他得一个一个去面对去解决。


    尽管知道一切都无可避免,但现实就是如此残忍,赵瑞灵还是感到好难过。


    “那封信里,是孤亲笔写的,盖有太子印章的请命书。”


    看着傅靳言逐渐放大的听瞳孔,知他猜出来了,于是姜绍云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极重又极慢:“傅靳行承爵,而你,若愿意,可破例参军。”


    傅靳言不敢置信,有些失神喃喃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近年来边关不太平,而兵符还在将军府,左右也是为傅靳行,直接承爵反而给百姓一个定心丸。而你,多一个为国鞠躬尽瘁的勇士,陛下为何不愿?”


    是啊,如此陛下还落得一个贤君的美名,为何不愿?


    话音一落,傅靳言愈加痛苦,竟只能靠单手才能勉强支起身子,“你骗我的对不对?”


    姜绍云别开脸,轻声道;“孤从来没有骗过你。”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傅靳才会如此痛苦。


    是他,


    是他做错了,选错了。


    不仅失去了振兴将军府的机会,还失去了……


    好半晌,傅靳言才哽着嗓音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姜绍云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般,猛地转身抬脚走去,“不客气。这是孤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赵瑞灵紧忙跟在他身后,走向那犹似唯一通向日光道路。


    在临出门前,赵瑞灵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深陷痛苦,将脸埋在掌心嘶哑的少年,随后,冷漠地,转身而出,顺带将门合拢,阻断了想往内挤入的日光。


    姜绍云一言不发地朝前走着。


    一直守在门外的林尧不知状况,但看姜绍云的状态不太对再加上这段时日以来,将军府隐约的不对劲,让他也多少明白些什么。


    但也不敢多问多想。


    “傅靳言及时回来的?”


    赵瑞灵的嗓音悄声在他身旁响起。


    林尧下意识看向早已走向最前方的姜绍云,答道:“寅时末快卯时。”


    见赵瑞灵点头,他问道:“怎么了?”


    赵瑞灵并不想多说,只道:“没什么,”随即像是夸奖下属般拍了拍他的肩,郑重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看着赵瑞灵快步追上姜绍云的背影,林尧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还不知道的是,短短几日间,赵瑞灵已经从撒水小厮一跃成了他半个上司。


    姜绍云一路沉默,赵瑞灵剥了个橙子给他:“殿下,这一路也不算是毫无所获。”


    “?”姜绍云有些迷茫着抬头。


    一下子知道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背叛了自己,形同陌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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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瑞灵一副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的表情,道:“我啊。”


    “?”姜绍云更不懂了。


    赵瑞灵轻啧一声:“你虽然失去了老师失去了朋友,但你得到了一个侧妃啊。”


    姜绍云感到一口气堵在心头,怎么也吐不出,最后有些妥协道:“这话你也能说得出。”


    “怎么说不出了?本就是事实。你孤寡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是双人行了,看开些嘛。”


    姜绍云无奈笑着:“虽说有些道理……但,”后半段话被他咽了下去,转而道:“嗯,你说得对。”


    见他接过橘子,赵瑞灵这才收回手。


    其实她不怎么会安慰人,以往姜绍云也不需要她的安慰,比起那些虚无飘渺的漂亮话,他更喜欢抓得住的实在的东西。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静静窝在他身边,紧紧扣着他的手,两个人依偎着,互相传递体温,他也会知道,她会一直在。


    而她也会知道,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但他还是失约了,他提前退出了。


    “不过……”


    姜绍云的嗓音传来,赵瑞灵抬眼望向他。


    接触到赵瑞灵投过来的视线,姜绍云挪开目光看向一旁,道;“婚姻大事始终不是儿戏,待一切安稳,如若你想,我会放你离开。”


    赵瑞灵嘴角一勾,爽快道:“好啊。”


    见她如此干脆,姜绍云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殿下,你刚才说的请命书,是真的吗?”


    姜绍云往后靠了靠,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


    她进入那间房时,姜绍云才将将写好,有没有盖章,何时盖的章她也无从得知,当时只以为是留给住持道,没想到是给傅靳言的。


    她诚实道:“我不知道。”


    “那在你心中,真或假你更倾向于哪一个?”


    她也不知道。


    如果是刚来的时候,秉承着姜绍云以前留在她心里如白月光般干净明亮的形象,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但现下,她不确定了。


    如今的姜绍云偶尔会让她感到矛盾。


    他会纵容她某些言语行为的逾矩,包括对傅靳言,他也并不过多诘问,对于姜绍兴他也并不主动出手,这样看来,他好像真的如她此前对他的印象般温和如清风。


    但是,他也会以一个温和的计谋为表象,背地里毫不犹豫地毁掉了同父弟兄长的腿,替罪羔羊也是说拉就拉不带犹豫的,这样看来,心狠手辣他也有。


    而如今,他会为了劝阻一个幼童不要远离父母身旁而耐心作伴,但要说他用一个谎言击碎昔日好友,好像也不无可能。


    傅靳言最后在祠堂里痛苦嘶鸣的模样,赵瑞灵还是能记起。


    “殿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仗势欺人。”


    听着赵瑞灵突如其来的,毫不沾边的回答,姜绍云无奈笑着:“看来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那殿下,是那样的吗?”


    姜绍云避而不答,只说着:“你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是怎样的。”


    小气。


    赵瑞灵在心里暗骂,但看着他已经稍显放缓的面容,赵瑞灵心里也跟着放松些许。


    没关系,这一次,她会更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