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 板偷偷开？”


    一间狭窄的化妆室里，几张椅子围成一个圈，《出逃奈落谷》包括黎清楠在内的核心成员, 都


    “是这样, 今天祁先生我们, 那就肯定不能让人家空着手走, 吧……”陈意生深吸一口气, “但是, 我动用了身边能找到的所有关系，都没能打听到这


    说着，他看演员, 问他们有没有头绪。


    “没有。”其中一个双手交叉，严肃地撑着脑袋, “我跟祁氏赞助的剧组只合作过一次，而且据我所知，祁氏赞助过后一般是让公关部门固定的人来探班, 从来没有出现过老板秘书直接来的情况。”


    其他几个接触过的演员也是这样说的。


    “那就说明人家重视我们呀！”陈意生一拍手, “投资那么多钱，还特意派这么大的官来看我们, 肯定就是特别重视！”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焦虑吧？”冯骏橦插话道, “而且我感觉这个祁先生是个挺正派的人物，我们只要拿出招待的诚意，就算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也能考虑到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可不一定。”隋欣托着腮，噘嘴皱眉，“不少人可不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而且我经常听家里人说祁氏又把哪个哪个惹到他们的公司搞垮了，祁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是凶神恶煞的，更何况是老板身边的秘书！——我反正是感觉，悬。”


    几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说白了还是对祁庭煜的了解不够。


    “哎对了，小黎老师有没有什么想法？”陈意生扶额苦恼了半天，头一次感觉到选择一点经验都没有的青年演员的坏处，又突然想起在座除了那些资深演员，黎清楠也是在娱乐圈有经验的人，“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唔……”黎清楠思考了一会儿，道，“有过，那时候我们刚成团，经纪人带着我们拜访过不少制作人。”


    语罢，陈意生的眼中又闪过希望的光芒：“怎么样？我们除了吃饭，还有没有什么万金油礼物可以送的？”


    其实，黎清楠也只跟着路婵去过一次制作人的饭局，而且还不欢而散，原因无他，公司表面上说是应酬，背地里就是让路婵带着这帮小男生去给金主物色。


    还好饭还没开始吃路婵就打听到了公司是什么意思，于是奔到药店，众人视死如归共尝泻药，这才从油腻金主手底下完美逃脱。


    “这个嘛，我倒是知道一点这个祁先生的喜好。”黎清楠笑了笑，想到了祁庭煜。“他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尤其是年纪比他小的。”


    ……


    小小的化妆间里，顿时死一般地沉寂。


    “那我不去了！”冯骏橦一拍大腿，满脸写着惊恐，“我不要被献给金主！”


    “谁让你去了！”众人异口同声。


    隋欣嫌弃地踹了他一脚：“真服了，你除了年纪小，哪一点跟祁先生喜欢的类型对上了？真要喜欢，那也只有学长……”


    话说到一半，隋欣便抿了抿嘴，试探性地看了黎清楠一眼，没有再讲下文。


    “没关系，反正这种事情……算了，希望你们永远也不要遇到吧。”黎清楠扬了扬嘴角，随后垂眸。


    桃花眼中汪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青年眉眼低顺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叫观者黯然神伤。


    “啊……”四周的氛围也跟着低落了下来，还有前辈伸出手拍拍黎清楠的肩，让黎清楠不要太在意不美好的过去，将来一定柳暗花明。


    “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也不吃亏。”黎清楠抬头，嘴角挂着浅笑，“就是多喝两杯就而已，祁先生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的。”


    “今天的应酬，就包在我身上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他，不大的化妆间里，突然就好像刮起了寒风，旁边的也不是化妆桌，而是滚滚江水。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身为专业话剧音乐剧演员，冯骏橦字正腔圆、感情浓烈，一下子就把气氛带起来了。


    “打住！”黎清楠捂住他的嘴，防止这位学弟把后面的晦气话说出来，“就是陪人家喝两杯酒而已！你们不都得喝吗？至于搞这么壮烈？”


    “小黎老师，不，黎老师，”陈意生拍拍黎清楠的肩，“不要委屈自己，我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保护自己的演员还是能够做到的。”


    “没事的，反正饭局上都要喝酒，我只是坐得离祁先生近一点，多喝两杯而已。”黎清楠乖顺地将手放在自己腿上，这让陈意生更加心疼。


    没有办法，在座的一个有背景的人都没有，身在演艺圈，人情是少不了的，更何况已经花了人家的钱，就要接受圈内不成文的潜规则。


    “保护好自己，我们也会在旁边看着你的，一旦有需要，我就算赔违约金也不可能让你吃亏。”陈意生又拍了拍黎清楠的肩，鼻头一酸，悲愤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呜呜呜学长……”


    走出化妆间之前，众人就像送别英雄、准备誓与敌军决一死战那样，轮流抱了抱黎清楠。


    黎清楠：“……”


    不是，来真的啊。


    祁庭煜又不是什么会拿着丈八蛇矛将他斩于马下的厉鬼，真的需要这么壮烈的吗？


    “放心吧，主公，我一定不辱使命。”轮到陈意生抱的时候，黎清楠想了想，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 ，在陈意生再次见到祁庭煜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他还跟之前一样上前与祁庭煜说话，但脸上已经写满了“虚与委蛇”。


    工作室就在商业中心的位置，对面就是陈意生定好的餐厅，一行人浩浩荡荡，陈意生在前面讲话拖延时间，但众人还是发现祁庭煜的眼睛在有意无意看向黎清楠。


    老东西果然不正常！斯文败类！


    因此几个人非常默契地包围住黎清楠，不让祁庭煜多看一眼。


    偏偏在众人都警惕着祁庭煜的时候，黎清楠趁着没有人注意他，对着前面的男人一会儿wink一下。


    总裁为了跟心上人眉目传情，眼神跨越重重阻碍，脖子都要扭曲了。


    落座的时候，黎清楠站在祁庭煜的位置旁边，垂眸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


    “不坐吗？”祁庭煜见身边是香香老婆，欢喜都要挂在脸上了，“坐下吧，吃饭。”


    危急时刻，陈意生一拍桌子道：“祁先生，今天小黎老师身体不太舒服，恐怕影响您吃饭的心情……”


    “我来！”冯骏橦自告奋勇。


    他人高马大，想来也不是祁庭煜会喜欢的类型，绝对安全。


    “身体不舒服？”祁庭煜立马皱起了眉头，神情落到众人眼里，分明就是不满。


    “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黎清楠连忙摆手，乖巧地坐在了祁庭煜的旁边，夹菜，倒酒，一气呵成。


    看得剧组众人是心疼不已，纷纷端着酒杯说要先敬代表一杯，祁庭煜还没开始呢，就已经不知几杯酒下肚了。


    “你少喝一点。”黎清楠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旁边人明明是金主却来者不拒的样子，轻轻用鞋子勾了他一下。


    脚踝上一阵异样的触感，接着攀上小腿、膝盖，祁庭煜不往下看也知道，是青年将长腿架在了他腿上。


    再加上刚刚猛灌的几杯酒，登时浑身就热了。


    “乖。”然而，男人却没有阻止黎清楠肆意妄为，而是一面偷偷用手抚着青年圆润的膝盖，一面同饭桌上的人谈笑风生。


    黎清楠低下头，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吃菜。


    这感觉，有点像是在……tou情。


    虽然也不是第一回玩这种奇怪的套路了，但对着这么多人还是头一遭，黎清楠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吃饭上，顺便有意无意整理一下头发，用发丝遮挡住泛红发热的耳尖。


    然而众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看到的，只有祁庭煜这个衣冠禽兽，表面上跟他们说话，背地却不知道在使什么坏，让小黎老师连头都抬不起来！


    还有那个手，不放在桌子上干什么呢！


    其实，但凡有个人低下头捡个筷子，祁庭煜也不至于被黑得这么惨。


    剧组的各位就像娘家人一样，黎清楠但凡跟祁庭煜多说一句话，就会有人站起来发表一篇感人肺腑的小作文，感谢祁氏相助，感谢祁先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探班，然后“我/干了你随意”，一饮而尽后带着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祁庭煜。


    餐厅给的酒杯并不大，杯口直径跟拇指差不多，就是用来给人干杯的，祁庭煜若是连这样一小杯都喝不完，也太没面子的。


    于是，一顿饭结束，总裁跟香香老婆的互动少之又少，全用来听小作文和喝酒了。


    最后的最后，祁庭煜已经快要有点架不住的趋势，还是黎清楠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今天要不就这样吧”，他才摆摆手，说多谢大家的款待。


    “我来吧。”黎清楠将祁庭煜扶起，朝着要过来帮忙的陈意生微微颔首，“没事的。”


    看着祁庭煜扯着黎清楠不松手的架势，陈意生心道不好，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黎老师，还是我来送祁先生吧。”陈意生说什么也不肯让黎清楠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的祁庭煜手劲巨大无比，陈意生扒拉了半天，都没能将祁庭煜的手从黎清楠衣服上扒拉下来。


    “别担心，我就把他送到车上。”黎清楠笑笑，“不用找人陪我，我手劲也不小的，停车场都是监控，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一时间，餐厅包厢里又泛起凝重而悲凉的气氛。


    “风萧萧兮——”冯骏橦也喝了不少，直接敲着杯子唱上。


    “打住打住！”黎清楠做了个“停”的手势，“我走了，大家都喝了不少，路上注意安全。”


    “那你回家在咱们群里报个平安！”陈意生最后对着黎清楠背影喊了一句，觉得他的形象突然好高大。


    ——


    停车场内，司机早就等着了，黎清楠感觉到一路上胳膊并没有什么负担，就知道祁庭煜根本没醉，于是将人放在后座上后，故意对着司机说道：“那就这样，慢走。”


    话音未落，一直搭在他腰上的手瞬间使劲，将他一把按得趴在了男人的胸口，车门随之关上。


    “——你这不是没醉吗？”黎清楠闻着男人颈窝间的酒气。


    淡淡的味道，不刺鼻，氤氲在周遭的空气间 ，跟祁庭煜身上的凛冽木质香混合在一起，让黎清楠也产生了微醺的感觉。


    “醉了，只是还没发作而已。”祁庭煜声音低沉，确实有了醉意。


    他手上不轻不重地揉着青年的腰身，惹得一阵小声的呜咽。


    黎清楠从他身上撑着胳膊要起来，却被一个翻身压在了座椅上。


    “今天玩的开心吗？”男人的眼睛半隐在夜色中，映着外面的灯光。


    看着他的眼睛，黎清楠突然就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在夜色中看见过的海面，寂静而深邃，倒映着被浪花揉碎的星光。


    男人眼中深情，认真又炙热:“下次，跟剧组的人正式介绍我吧，就说我们今晚生米煮成熟饭，金主变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