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虚空灵体现锋芒

作品:《驱逐我,帝国将倾时,女帝你又跪什么?

    崖顶的死寂如同凝固的冰。


    山风卷过,带起几缕焦糊的烟气和浓重的血腥味,吹拂在烈阳宗弟子们惨白的脸上。


    赤离执事瘫软在地,曾经地荒境巅峰的灼热气息如同被戳破的皮囊,泄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怨毒。


    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抠进坚硬的岩石缝隙,喉头滚动着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数十名烈阳宗弟子僵立当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目光惊恐地在亭中那道青衫身影、地上断成两截的焚心鞭、以及修为尽废、如同烂泥的赤离之间来回扫视。


    每一次视线移动,都带来一阵彻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了他们的骨髓。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每一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


    死寂中,唯有炎烈粗重的喘息格外刺耳。


    他半跪在冰冷的岩石上,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痕。


    华贵的赤金麒麟袍沾满了尘土和污血,狼狈不堪。


    被竹枝轻易崩裂的虎口,鲜血正顺着指缝滴落,在灰白的岩石上砸开一朵朵细小的血花。


    剧痛撕扯着他的神经,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如同火山爆发般冲垮理智的、无边无际的屈辱和怨毒。


    他是烈阳宗少主。


    高高在上,视落霞镇如掌中玩物。


    从来只有他玩弄别人、践踏别人的份。


    可今日,在这小小的山崖之上,他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青衫人,用一根随手折下的破竹枝,像拍苍蝇一样从马上抽了下来。


    更眼睁睁看着自己倚为臂膀的赤离执事,被对方轻描淡写一指,便如同戳破一个气泡般废掉了毕生修为。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将他炎烈,将他烈阳宗的颜面,狠狠踩在泥泞里反复践踏。


    “嗬……嗬嗬……”炎烈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亭中。


    目光掠过那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的青衫身影。


    那深不可测的平静,如同最恶毒的嘲讽,狠狠灼烧着他最后的理智。


    不!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炎烈咽不下这口气!


    目光猛地一转,如同淬毒的钩子,瞬间锁定了亭中另一人——那素衣单薄、脸色苍白、因方才剧变而微微摇晃的叶倾仙。


    就是她!


    这个该死的、引来一切的祸水!


    这个叶家送给他的玩物!


    若非为了她,他堂堂烈阳宗少主,怎会亲临这穷山恶水,又怎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一个疯狂的、毁灭一切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噬咬了他的心智。


    杀不了那个深不可测的青衫人,难道还杀不了这个被家族抛弃、身患“隐疾”的废物吗?


    要她死!


    要她给赤离陪葬!要她为今日这一切付出代价!


    “贱人——!!!”


    一声饱含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嘶吼,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猛地撕裂了崖顶的死寂。


    炎烈眼中瞬间只剩下叶倾仙的身影。


    所有的屈辱、愤怒、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毁灭的冲动。


    他根本不顾自己虎口崩裂的剧痛,不顾内腑翻腾的气血。


    体内残存的、属于先天巅峰的灵力,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疯狂地、毫无保留地压榨出来!


    轰!


    赤红的光芒瞬间在他周身炸开!


    那并非精纯的烈阳真火,而是因愤怒和疯狂而显得异常狂暴、混乱的火焰灵力,如同失控的岩浆在他体表奔涌。


    他整个人如同化作一颗燃烧着怨毒火焰的流星。


    双掌齐出!


    目标,并非云逍!


    而是叶倾仙那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


    “陪本少主的赤离执事一起死吧——!!!”


    掌风如狂涛怒啸!


    灼热、混乱、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


    赤红的掌印瞬间膨胀,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高温和撕裂空气的尖啸,跨越短短数丈距离,狠狠印向叶倾仙单薄的后背!


    这一击,凝聚了炎烈此刻所能爆发的所有力量,更是偷袭!快!狠!毒!


    “少主!”


    “叶倾仙!”


    惊呼声同时响起!


    烈阳宗弟子们惊骇欲绝,赤离绝望地瞪大了空洞的双眼。


    叶倾仙背对着炎烈。


    她体内的空间之力因方才的剧变和生死威胁而彻底沸腾,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在五脏六腑内疯狂搅动、切割。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意识都出现了刹那的模糊。


    炎烈那怨毒的嘶吼和背后骤然袭来的、足以将她焚成灰烬的恐怖掌风,如同死亡的丧钟在她耳边敲响。


    避无可避!


    挡无可挡!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


    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也好……


    她认命般地闭上双眼,清冷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划过苍白如纸的脸颊。


    就在那燃烧着怨毒火焰的赤红掌印,即将印上她毫无防备的后背,将其彻底吞噬、化为飞灰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于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在她濒临崩溃的身体最深处,轰然爆发!


    不是源自她的意志!


    而是沉睡在她血脉骨髓之中、那被云逍称为“虚空灵体”的古老力量,在生死存亡的终极刺激下,应激而出的、最原始、最狂暴的自我保护。


    “呃啊——!”


    叶倾仙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她单薄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以她身体为中心,方圆三尺之内,空气骤然扭曲。


    不是简单的涟漪波动,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揉皱的透明琉璃。


    光线瞬间被拉扯、弯折、破碎!


    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


    一道肉眼可见的、边缘闪烁着幽暗虚无光泽的扭曲力场,如同一个瞬间张开的、通往混沌的异次元口袋,在她背后凭空显现!


    炎烈那倾注了所有怨毒与疯狂、足以熔金断石的赤红掌印。


    如同泥牛入海,一头狠狠撞进了这片诡异的空间力场之中。


    嗤——!


    预想中的爆裂轰鸣并未出现。


    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般的刺耳锐响。


    那狂暴的赤红掌印,其外缘汹涌的火焰灵力。


    在接触到扭曲力场边缘幽暗虚无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光线,无声无息地、大片大片地湮灭、消失。


    仿佛被那无形的空间口袋贪婪地吞噬、分解。


    炎烈狰狞狂笑的脸庞瞬间僵住。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掌力,在进入那片扭曲区域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堵不断塌陷、旋转的叹息之墙。


    超过六成的狂暴力量,竟被那诡异的空间扭曲力场硬生生“吞”了进去。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鬼东西?!”


    惊骇的念头刚刚闪过脑海。


    噗!


    残余的四成掌力,终于穿透了那层被大幅削弱的空间屏障,狠狠印在了叶倾仙的后心之上。


    “哇——!”


    叶倾仙如遭重锤轰击,身体猛地向前一弓。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凄艳的红梅,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鲜血溅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也染红了她胸前素白的衣襟,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她纤细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残余的巨力推得向前踉跄扑倒,重重摔在石亭冰冷的石阶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剧痛瞬间淹没了她。


    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痛苦与眩晕的边缘沉浮。


    然而,这足以让寻常先天修士瞬间毙命的残余掌力,却并未能如炎烈所愿,将她彻底击杀。


    就在叶倾仙被掌力轰飞、口喷鲜血的同一刹那——


    一股沛然莫御、诡异绝伦的反震之力,沿着炎烈轰出的掌劲,如同无形的巨蟒,狠狠倒卷而回!


    这力量并非刚猛霸道,却带着一种空间错乱、秩序崩坏的混乱撕扯感。


    “呃啊!”


    炎烈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仿佛被无数把无形的空间利刃同时切割、扭曲。


    狂暴的反噬之力狠狠撞入他的经脉。


    噗!


    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比之前更加汹涌。


    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再次轰中,惨叫着,不受控制地噔噔噔连退七八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上踩出深深的裂痕。


    最后一步,他脚跟一软,狼狈不堪地一屁股跌坐在地。


    右臂软软垂下,剧痛钻心,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整个崖顶,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比之前更甚!


    烈阳宗弟子们如同被集体抽掉了魂魄,呆若木鸡地看着口喷鲜血、摔倒在石阶上生死不知的叶倾仙。


    再看看同样喷血、狼狈跌坐、右臂明显被废掉的少主炎烈……


    所有人的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少主偷袭……叶倾仙身上爆发出诡异的空间扭曲……吞掉了少主大半掌力……少主自己还被震飞、震伤了?


    这……这怎么可能?!


    赤离空洞的眼中,也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光芒。


    他死死盯着叶倾仙倒下的地方,嘴唇哆嗦着。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亭中。


    云逍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杯底与青石桌面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崖顶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侧首,深邃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落在了石阶上那抹染血的素白身影之上。


    不再是旁观,不再是漠然。


    那平静如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又无比清晰的——


    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