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重笑了一下，被气的。


    她还能不能回来都另说。


    “世子，你把我自保的武器都缴了，若是我遇到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珑珏郡主身上不会带这些东西，容易让人起疑，若有意外，我会保护你。”


    姜衔云抬起头，冲云九重莞尔一笑，纯良无害。


    云九重：“……”


    这分明是缴了她保命的东西，杀她更容易。


    现在她更确认她刚才的猜想了，姜衔云就是想要趁乱对她下手。


    姜衔云的目光忽而一抬，落在云九重的头上，吩咐道。


    “给她重新梳妆吧。”


    姜化予叫兰苕进来给云九重梳妆，拉着姜衔云到外面，小声训斥他。


    “你这是做什么？她那些东西放在身上也不会有人发现，再说了，她留些保命的东西怎么了？”


    姜化予不知道姜衔云想要做什么，姜衔云也不想和她解释。


    “行了，这跟你有关系吗？给你急成这样，她又不是真是你嫂子。”


    他只是随便调侃一句，没想到姜化予还真的急眼了。


    “你说什么呢？你有没有想过云姑娘可能真喜欢你！”


    “……”姜衔云无语笑出声，他之前说的话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你是不是私下偷偷跟她见面说过话了？大哥的话都不听？”


    “才不是。”虽然不知道姜衔云不让她和云九重接触的原因，她也不会蠢到给姜衔云找事做。


    “上次你问我的那个续命丹我去查了，我师父留给我的资料有残缺，具体需要什么草药，怎么炼制已经不知道。


    不过那丹药很神奇，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吃了它，有毒化毒，有伤愈伤，几乎是给你第二条命。”


    “……”姜衔云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知道那药效果很不错，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一想到这近乎起死回生的药力，他都有点懊悔就这么吃了。


    “但这种丹药炼制极其困难，我师父的手札里说他都没有练出来过。”


    这下姜衔云彻底陷入沉默。


    云九重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吃下这颗药的？


    她向来冷心冷情，即便知道别人大难临头，也不会去提醒。


    别人开口求她，也得先拿出诚意，合她心意她才出手。


    可那晚，她毫不犹豫就把药塞他嘴里，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这真的只是简单的算计吗？


    空气中沉寂片刻，姜化予再次出声，语气柔和几分。


    “大哥，我知道你这般算计别人是迫不得已，可若云姑娘真的对你有情义呢？”


    姜衔云眼睫快速眨了几下，很快稳定心神。


    好险，差点被扰乱心境。


    不管姜化予有没有偷偷和云九重接触过，被云九重蛊惑，现在定局已成。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行了，知道你口才好，少说两句，找套下人的衣裳太换上，我让余白送你离开京都。”


    姜化予瞠目结舌，这太突然了。


    “现在？出不去的，这一路过去，那么多关卡……”


    “我已经准备人帮你易容，你一路南下，直接回荆州。”


    姜化予不是傻子，她一走，姜衔云就走不了了。


    他可是要回去继承爵位的继承人，他不能被困在这。


    姜化予摇头：“不，我走了，皇上不会让你走。”


    “信我。”姜衔云语气坚定，不容置喙：“你先走，去荆州等我，我说过，我们会一起回荆州，就一定都会回去。”


    “……”姜化予犹豫着没有动。


    她很想相信姜衔云，可这实在太冒险。


    云九重总不可能一直扮作她的样子，替她留在京都吧？


    姜衔云没有再管她，回屋查看情况。


    兰苕已经给云九重束发上好妆，他让兰苕直接带姜化予走。


    屋内只剩下两人。


    云九重坐在梳妆台前，他站在她身后，透过镜子，正对上她清冷的目光。


    虽然这是姜化予的脸，可他一想到皮下的人是她，竟是有些心乱。


    他的大拇指掐在食指上，短暂的疼痛瞬间拉回他的理智。


    “马车在外面，走吧。”


    云九重感觉姜衔云看她的目光太复杂，她也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依言起身，走向外面。


    姜衔云回头，看向他靠着的圆木桌，上面还放着云九重的衣物和她的武器，思绪再次纷乱如麻。


    ……


    山庄外。


    姜衔云走出山庄，锦华公主已经先行一步。


    一箱箱的行李被搬上后面的马车。


    他看向最前面的马车，信步走去，进去其中。


    云九重靠坐在左边的角落，双眼微阖，还没开始出发，已经露出奄奄一息，随时会死的样子。


    “小妹不会骑马，你受累一会儿，马车速度不会太快的。”


    “嗯。”她这一声应得也很没精神。


    马车缓缓行驶，加快，匀速。


    云九重像条躺在地上的鱼，微微张嘴渴求什么，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风从竹帘缝隙处吹进来，清凉在脸上一阵阵铺开，她这才喘上一口气，没那么难受。


    姜衔云撑着侧脑，盯了云九重一路，冷不丁开口。


    “你做这些，到底图什么？”


    云九重透过竹帘的缝隙，望向外面迅速后退的景物，想了好一会儿。


    “影响到你的大计，我只能说声抱歉，我已经许久没算卦，这次也没算。


    若我这次当真殒命，那也是我的命数，我认了。”


    云九重在姜衔云眼中，从来不是认命的人。


    但她现在这副死样又实在太有迷惑性。


    “你好不容易劝何清净回头，就这么扔下她不管，你不怕她再重操旧业误入歧途吗？”


    云九重懒懒斜视姜衔云，终于看了他一眼。


    “她回头了？”


    “你没算到？”


    “刚都说了我好久没算了。”


    “……”


    姜衔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又接着问。


    “那徐英之呢？”


    “徐英之要回岭南道，我没道理拦着他，说起来，走水路要更快些。


    如果他走水路，现在也该到扬州了，走陆路的话，也该出豫州。”


    “……”


    姜衔云抿了抿薄唇，不说话。


    徐英之和何清净现在还被他关在算一堂呢。


    云九重这不会是算到自己命数将至，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算到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