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重吃了个七分饱，见人都走光了，她跟姜衔云打了个招呼，也打算去休息。


    “我的客房准备好了吗？”


    姜衔云起身道：“我送你去。”


    云九重一直有注意到，姜衔云其实都没吃几口，一直阴晴不定地坐在位置上。


    “你要不要再吃点？我看你刚才都没怎么吃。”


    姜衔云站着低着头，垂着眼帘淡漠看着她，平静的语气里明显露出尖锐的讽刺。


    “哦，你还会注意到我呢？我以为你的注意都在其他事上呢。”


    说完，他撇开视线，故意避开对上云九重的目光。


    云九重：“……”


    很难想象，短短两年，姜衔云居然会变成这样。


    以前的他生气起来，会哈哈大笑，然后把看不惯的人都打一顿。


    可现在的他，只会自己生闷气。


    除了这个外，他其他方面也变了许多。


    以前的姜衔云说走就走，现在的他懂了什么叫责任，不敢一走了之。


    以前的他话很多，很会调节气氛，现在的他话也少了，即便知道气氛僵硬，也懒得活跃。


    更主要的，是他身上的气质变了。


    从前的纨绔不羁沉陷到了骨子里，成为蕴养出稳重成熟枝丫的养料。


    云九重的语气不由自主软了些许。


    “坐下吧，这也没旁人，咱们在这说说话。”


    姜衔云也不知道到底还在生什么气，宁愿憋着，也不愿像从前一样说出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累了，先回去了，一会儿我让人过来带你去休息。”


    见他要走，云九重一把拽住他，开门见山。


    “这次来，确实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姜小姐说的那样，当真喜欢我，我更希望姜小姐的感觉是错的。”


    姜衔云听到这话，脚步停住。


    这次不用云九重喊，他就乖乖在她旁边坐下了。


    “就这么觉得自己没有魅力？居然还扮丑来考验我？”


    “扮丑只是为了躲避追捕，至于觉得你不喜欢，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喜欢我。”


    之前龚敬说过她红鸾星动了。


    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想将他的那点心思掐灭掉。


    “我是个不能有家的人，和我待在一起久了的人，都会出现不测。”


    她是为杨家引起灾祸的灾星，所以一出生就被带离杨家。


    即便是师父，也不敢陪伴她太长时间，隔个几年，就会让另外两位师兄轮流照顾她。


    就连在五道门中，她也是单独居住，和其他人分隔开来。


    姜衔云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只是问了她一句。


    “那你喜欢我吗？”


    “……”云九重认真想了一下，像姜衔云这样会在人消沉时插科打诨惹人开心，又能在重要时刻深思熟虑，运筹帷幄，让人感到安心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不讨厌。”


    姜衔云如墨的双目灼灼盯着她，那张俊脸在她眼前缓缓放大。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姜衔云靠近的速度也越发缓慢。


    夜色里，云九重不仅听到他的呼吸声，更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咚、咚、咚……”


    快速而有力的心跳，下一秒就会冲破她的胸腔一样。


    姜衔云微微侧头，再近些，他们就能碰到彼此。


    可姜衔云停下了，含笑的桃花眼中，笑意如春风，盯着她的双眼说了一句话。


    “你的脸红了。”


    云九重早就注意到自己的脸一片灼热。


    姜衔云的嗓音带着魔力，随风送入她的耳中，诱惑着她沉沦。


    “你说过，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不止不讨厌我，你也喜欢我。”


    “……”


    在他缓慢靠近时，云九重不止没有避开的冲动，反而希望姜衔云再快些，再近些。


    偏偏他就停在那，故意等着她过去似的。


    云九重垂在身侧的手早就已经紧张得扣紧身下的坐垫。


    她的理智阻止她冲过去。


    她垂下眼睑，眼睫投下的阴影也遮不住她眼底的消沉。


    “我是个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也应该有个家，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云九重垂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好看薄唇，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不知何时断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声音。


    怎么还不亲？


    “你不亲我吗？”


    她这话问出，面前的人迅速和她拉开距离，刚刚缱绻柔情的脸上，现在满是嫌弃。


    “你先把你这张脸换下来吧，这让我怎么下得去嘴啊？”


    “……”


    她来的时候早就做好了打算。


    若姜衔云不喜欢她最好。


    若是他喜欢她，即便知道她的犹豫也能坚定选择她，她也不是不能一试。


    她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姜衔云双眼一眯，总觉得云九重在憋着什么坏水。


    现在他反而没刚才那么大胆敢靠近她。


    他摇头拒绝：“不，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他起身到一半，突然被面前的人扑倒。


    “哎，你干什么？自重！自重！”


    云九重那张丑得人神共愤的脸极速靠近她，香肠嘴撅着就朝他的唇冲来。


    姜衔云被吓得双眼一闭，扭过头去，仍不能逃脱云九重的魔爪，被她两只手牢牢固定，一唇吻上。


    姜衔云头皮都炸了，不敢睁开眼！


    云九重像个土匪一样近乎报复般亲完就把他扔一边，自己淡定坐回原位，喝茶润喉。


    姜衔云坐在地上，疯狂擦嘴，哭得像个初次的黄花闺女。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行了，带我去客院吧。”


    姜衔云还在用袖子抹着唇瓣，努力想要擦掉什么。


    “不去。”


    “哦？你喜欢在外面？”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姜衔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衫，羞愤不已，在前面引路，还不忘吐槽。


    “让你少看点那些让人人心黄黄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


    “什么样？”


    “至少……不应该这样，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潜入王府行刺王爷，结果落入圈套，被王爷上的那个。”


    “……”云九重走在他身后，毫不犹豫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给自己加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