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查理斯在临走时随口问了他一句：“你会把日记的内容告诉艾尔贝吗？”


    艾德里安记得自己所说的话：


    “不，他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现在也不需要知道这些。”艾德里安合上日记，手指轻叩桌面。


    “让弟弟烦忧才是我身为哥哥的无能，不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他陷入仇恨的纷争之中。”


    窗外，人造恒星的光芒模拟着黎明的到来，将艾德里安疲惫苍白的脸映照得清晰，一夜未眠，他的眼中布满血丝。


    不灭的战火推动着他不得不带上艾尔贝再次踏上征途，星舰已经航行了近十五个小时，消化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与弟弟身世相关的秘密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再加上卡修斯与艾尔贝之间发现的那些苗头，通通都化作团团火焰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看向不远处还在熟睡的艾尔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是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弟弟，纯洁如雪，柔软美好。


    这几天来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厮杀，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为了更深沉的守护欲，无论如何，艾尔贝是他的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所有的沉重与黑暗，就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他轻轻为艾尔贝掖好被角，动作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昨夜那个因愤怒而失态的兄长只是幻觉，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准备迎接新的任务。


    舰队在深邃的宇宙中航行，正准备穿越科伦多的副属星，军团信息部通过初步推断此次虫灾的发源地很大可能就位于科伦多小行星带。


    巨大的星舰如同沉默的巨兽，在嶙峋的陨石间谨慎穿行。


    “长官，我可以询问为什么此次行动不选择派遣先锋小队上舰协战吗？我想他们在主星球的作战表现十分优秀，有目共睹。”


    艾德里安冷冷的眼神扫向身旁的副官：“我的决定自有我的考量，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是。”


    “警报！检测到大量不明生物信号高速接近！”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星舰的寂静。


    侦查部发来通讯：“对方能级较低，但数量……数量无法估算！“像潮水一样！” “它们来自小行星带背面！目标是我们的舰队！”


    雷达屏幕上，代表生命信号的光点瞬间爆开，如同缠绕的丝线，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正以一种近乎自杀式的速度直直冲向舰体！


    “是虫群！”有经验丰富的军官立刻辨认出来，语气中带着困惑而非恐惧，“但是能级这么低的虫群过于少见，它们为何会选择在现在发动进攻？？”


    然而在他们检测到敌情的下一秒，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出现了：


    无数只有手指粗细，形如乳白线虫的生物如同被无形的磁铁吸引，前赴后继地撞向舰队，它们扭曲自己的身体，疯狂撞击着舰体装甲和引擎喷口。


    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单体的撞击微不足道，但它们组合起来的恐怖数量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与冲击力。


    很快，舰体前方和侧面的观测窗被层层叠叠，蠕动扭曲的虫尸彻底糊住，视野完全丧失，更有无数虫尸卡进了舰船缝隙，甚至开始影响引擎效率和与内部正常运转。


    “该死！清理机械臂已经无法有效工作了，它们的数量太多！”


    “推进器效率也下降了15%，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撞上前方的陨石群！”


    驾驶舱内一片混乱，这些虫子愚蠢又低级的攻击方式，却因为其庞大的数量造成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不能再这样继续无动于衷了，我们需要派出队伍去手动清除并且抵挡这次的敌袭......指挥副手？”


    艾尔贝走进来时恰巧听见了指挥员的求助，他扫视一眼屏幕上的的舰体状态，丰富的学识让他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现在面临的危机。


    “可以派出小队驾驶子飞船去星舰功能区进行精准清理，这样就先恢复视野和动力。”


    说完艾尔贝转头看向艾德里安，眼神中包含一丝祈求：“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去，指导他们具体该怎么做。”


    “不行，艾尔贝。”艾德里安却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如今外面的情况不明，我不会让你冒险。”


    “哥哥，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了！”艾尔贝坚持道，“我们不能被困死在这里......我会小心的。”


    看着弟弟眼中的坚持，又看了看几乎被虫尸淹没的屏幕，艾德里安咬了咬牙：“……批准。”同时部署道：“第一，第二突击小队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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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务必保证要保障指挥副手的安全。”


    两艘精巧的突击艇从发射舱内经管道滑出，一进入宇宙空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比起在内部观察到的更加令人作呕。


    在星舰外部看，他们整个舰队都仿佛被裹进了一个由蠕虫尸体所构成的一张巨大的茧中。


    被提前划分好职责的部分队员立刻开始用携带的喷射器来清理覆盖的一层虫尸。


    情况渐渐的刚有些好转，可直到艾尔贝踏出舱门的时候，那些原本只知道无差别攻击舰体，甚至还会相互缠绕的线虫像是同时接收到了某个至高无上的指令，猛地停滞了一瞬，随即，它们齐刷刷地改变大方向，好似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目标，它们放弃纠缠毫无生气的星舰，转而化作无数道苍白的箭矢，疯狂地朝着正站在突击艇外的艾尔贝扑来！


    “保护指挥副手！”


    队员们迅速展开武器试图拦截这些疯狂的虫子，一瞬间能量光束交织成网，扑过来的大片大片的裸线虫被斩碎，尸体在真空中爆成一团团粘稠的浆液。


    艾尔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针对性猛攻惊住了，他本能地举起了配枪，强大的精神力附着在子弹上，每一枪都能精准地清扫一次攻击，很快线虫的尸体如同暴雨般在他周围堆积。


    可裸线虫的数量远超原本的预测，并且它们毫不畏死，前赴后继，十分难缠，仿佛艾尔贝身上有着什么它们无法抗拒的诱惑。


    小队携带的能源在高强度的作战中急速消耗，被无尽的虫子包围他们的活动空间也在被不断压缩，部分队员的面罩都不幸被虫浆糊住。


    “我们需要立刻撤回！”


    艾德里安一行人在探测器上看到这骇人一幕时，这位向来无论发生什么事的总指挥官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即便他当机立断发出了召回讯号并派出更多的小队前往协助，但此时艾尔贝他们已经彻底被虫潮包裹，连撤退的路线都被阻断，得不到任何回应。


    艾德里安再也无法继续坐以待毙，他拿起自己的配枪，吩咐道：“副官留下来继续保证轨道正确，剩下的人去找寻原定的配队，都拿出最大的火力应战。”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最近的出舱口：“请打开舱门，我来开路。”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