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门的瞬间，剧烈的空间扭曲感几乎要将赵宇的骨架扯散。


    他以一个踉跄的姿势冲出，四周是熟悉的、带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玄界学院试炼场外围。回来了。


    “咳……咳咳……”林晚星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冷漠的暗金色瞳孔正在褪去，变回了她原有的清澈，但里面充满了惊恐与茫然。“赵宇……我……我刚才……”


    “你刚才差点把咱们的年终奖金都给报销了。”赵宇从地上爬起，魂火中的紧张感没有丝毫松懈。


    【警告：契约对象“林晚星”灵魂状态极不稳定，人格解离仍在持续。】


    【“圣光暴君”意志覆盖倒计时：68小时14分钟。】


    时间还在流逝。这里不是终点，只是换了个更麻烦的办公室。


    话音未落，林晚星的表情再度变化。那份惊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与漠然。她缓缓坐起，用一种审视货物的姿态打量着自己的双手。


    “真是脆弱的容器。”一个陌生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意念通过契约传来，“效率太低了，应该直接进行格式化，重塑成最完美的形态。”


    赵宇的魂火猛地一缩。


    “闭嘴，”他通过契约冷冷地回应，“再敢冒头，我先把你的容器拆了当备用零件。”


    “你不敢。”那个“湮灭人格”平静地回应，“损毁核心资产，不符合你的投资逻辑。”


    该死的，她竟然连这个都学了过去！


    就在赵宇准备用更粗暴的方式让她物理“冷静”一下时，一道急促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穿学院制式长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落在了他们不远处。


    男人看到安然无恙的两人，尤其是看到那具标志性的骷髅骑士时，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还活着？”他疾步上前，语气中满是震惊，“时空裂隙的能量读数已经归零，彻底崩塌了！那是‘绝死级’的异常，你们怎么可能……”


    赵宇将林晚星挡在身后，紫色的魂火警惕地跳动着。来人是试炼的监督者，一个看起来就不好糊弄的“审计部门”经理。


    “立刻汇报！”监督者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厉声问道，“你们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裂隙会提前崩坏？有没有见到一个……君王形态的骷髅？”


    赵宇的魂火剧烈收缩。他们果然知道君王的存在，甚至有专门的称谓。


    “让他闭嘴。”赵宇立刻对林晚星下达指令，“一个字都别说。”


    他自己则上前一步，用低沉的、骨骼摩擦般的灵魂之声回应：“遭遇……强大怪物。战斗……引发崩塌。侥幸……逃脱。”


    他将一切都推给了不存在的“强大怪物”，这是最不会出错的借口。


    “强大怪物？什么等级？什么形态？”监督者追问不休，视线在赵宇和林晚星之间来回扫视，“你们的报告将直接影响这次试炼的最终评定！不要有任何隐瞒！”


    “一个……失败的守护者而已。”


    一个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不是通过灵魂契约，而是林晚星亲口说了出来。她挣脱了赵宇的遮挡，站到了前面，那双暗金色的瞳孔再次浮现，漠然地注视着监督者。


    “守护？”监督者愣住了，“你说的是‘永恒守护者’？你见到了他？”


    “一个在无尽的错误中轮回，试图用同样的钥匙打开不同的锁的蠢货。”林晚星，或者说那个“湮灭人格”冷酷地评价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修正的错误。”


    “你……”监督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禁忌，“你在胡说什么！亵渎那位存在……”


    “亵渎？”林晚星嘴角勾起一抹非人的弧度，“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更高效的解决方案。”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暗金色光芒从她身上轰然爆发。那不是圣光，也不是死亡之力，而是一种纯粹的、要将万物归于虚无的“湮灭”意志。


    光芒没有轰向任何人，而是擦着地面，射向了远处一座作为试炼场背景的巨大岩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


    在监督者和赵宇惊骇的注视下，那座高达百米的岩山，被光芒触及的部分，就像是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了一样，凭空消失了一大块，切口平滑得如同镜面。


    “……”监督者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职业本能的恐惧。


    他猛地后退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状的法器，上面的指针正以一种要挣脱束缚的频率疯狂旋转。


    “湮灭……湮灭属性的神性污染！这怎么可能！”他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快！启动学院最高紧急预案！封锁整个第三试炼场！”


    他对着法器大吼：“向院长办公室报告！这里出现‘圣光暴君’的异变征兆！请求裁决议会紧急支援！重复！是‘圣光暴君’！”


    赵宇的魂火几乎要被这个词冻结了。


    “林晚星！”他猛地扑上前，不顾那危险的湮灭能量，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她，“给我醒过来！你听到了吗？他们要把你当成怪物处理了！”


    “怪物？不，是净化。”她在他怀里平静地低语，身体却开始剧烈颤抖，似乎是本体的意志在与这股力量对抗，“好痛苦……赵宇……杀了我……”


    “我他妈不许！”赵宇用尽全身力气禁锢住她，对着她耳朵的位置咆哮，“你的命是我的投资！我还没看到回报！你想申请破产清算，也得先问过我这个最大债权人同不同意！”


    他的社畜理论，在此刻显得如此荒诞，却又如此决绝。


    “债权人……”林晚星的意念出现了一丝混乱。


    就在这时，整个试炼场的地面上，无数银色的符文线条亮起，构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封印法阵，将他们二人牢牢地圈在中心。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监督者站在法阵外，紧张地注视着他们，手中紧握着那枚罗盘，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放弃吧，骷髅！”监督者的声音通过法阵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她已经被最高级别的力量污染了！为了整个学院，我们必须将她彻底封印，等待裁决议会的审判！”


    赵宇抬起头，紫色的魂火穿过层层符文，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审判？那不过是“销毁”的另一个好听点的说法。


    他低头看着怀中因为痛苦和混乱而不断颤抖的林晚星，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情绪，从他这副骑士的骨架深处燃起。


    他缓缓收紧了手臂，用残破的骨手，将林晚星的头按在自己冰冷的胸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