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数据坐标，从它的钩尖滴落，悬浮在赵宇面前。


    “这是什么？”


    赵宇的意念触碰上去。


    “一个‘语法漏洞’的坐标。”


    问号守护者的回答让赵宇的魂火都凝固了。


    “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有一条底层法则存在着自我矛盾。一个逻辑上的死循环。它非常隐蔽，连句号的校对程序都从未发现。但你的到来，你的悖论本质，与它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从而暴露了它的位置。”


    问号守护者补充道。


    “这是给你的礼物。也是给你的考验。去找到它，利用它，或者被它吞噬。看看你这个‘错误’，能不能解决另一个‘错误’。这会是一场非常有趣的观测。”


    【语法漏洞坐标已收录！警告！该坐标指向高危未知区域，充满不确定性！】


    系统立刻弹出了提示。


    【宿主，天上掉馅饼通常下面都藏着陷阱。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它就是想看我们去踩雷！】


    赵宇收下了那枚坐标，它融入了自己的魂火之中。


    “多谢。”


    不管对方安的是什么心，这份情报的价值无法估量。


    “交易完成。那么，路呢？”


    赵宇直接问道。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如你所愿。”


    问号守护者欣然同意。它巨大的钩子在空中一划，定义之网被撕开了一道裂口。裂口之外，不再是意义风暴，而是一片熟悉的，由无数文明残骸和垃圾构成的混沌空间。


    那是流浪者的避难所。


    “通道已开启。”


    问号守护者的意念传来。


    句号守护者此时也投来一道定义。


    “记住你的界限，终末女王。”


    林晚星没有理它，只是牵着赵宇的指骨，率先走向那道裂口。


    赵宇跟上，顺便用魂火裹挟起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独眼龙。


    “走了，章鱼先生。”


    “我不是章鱼……”


    独眼龙下意识地反驳，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恢复了正常，独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周围一切的恐惧。


    在他们即将踏出裂口的前一刻，赵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三位语义守护者。


    他的意念，最后一次在这里回响。


    “关于规则和定义……”


    赵宇顿了顿，魂火中闪过一丝嘲弄。


    “我的人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代表我同意。如果有一天，你们所谓的‘定义’，成了宇宙前进的阻碍，成了必须被打破的牢笼……”


    他的意念变得锋利。


    “她会亲手为你们画上句号。而我，会为她的行为，进行最终悖论公证。”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林晚星和独眼龙，一步踏入了通往避难所的通道。


    定义之网的裂口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空间内，只剩下三位古老的守护者。


    “狂妄的变量。”


    句号守护者给出了最终评价，但没有再显露敌意。


    “一个有趣的对手。”


    与符守护者连接着这个结论。


    只有问号守护者，在它的记录界面上，悄悄为赵宇和林晚星打上了一个新的标签。


    “待观测的，下一代语法。”


    ……


    穿过通道的感觉很短暂。


    赵宇他们重新脚踏实地。


    周围是堆积如山的文明废墟，远处是闪烁不定的维度断层。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泄露和物质腐朽的混合气味。


    他们回来了。


    但独眼龙刚喘口气，就发出一声怪叫。


    “不对……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赵宇也发觉了。


    他们离开前，避难所因为概念收割者的入侵，正处于一片混乱和恐慌之中。流浪者们四散奔逃。


    而现在，这里死寂一片。没有打斗，没有逃窜，甚至没有一个活物。


    “我们……离开了多久？”


    林晚星轻声问。


    赵宇看向系统。


    【根据时间流速对比……概念原乡与外界时间流速差异巨大。我们在里面……大概待了……】


    系统的数据流卡顿了一下。


    【一百二十个标准宇宙年。】


    赵宇的魂火瞬间凝固。


    一百二十年？


    时间商人还在吗？那些追杀他的高维观测者和宇宙免疫系统，又升级到了什么程度？


    一百二十个标准宇宙年。


    这个数字在赵宇的魂火中炸开，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只是让那团燃烧的火焰瞬间凝固，所有跳动的光芒都停滞了。


    “哈？”独眼龙发出的声音介于尖叫和抽噎之间，“一百……你说多少？系统你是不是也坏掉了？被意义风暴吹傻了？”


    【本系统运行稳定，时钟单元校准完毕。根据流浪者避难所的星体残骸背景辐射衰减数据与概念原乡内部时间流速进行对比计算，结论无误。一百二十年，误差不超过三个标准日。】系统的回应干脆利落，不带任何安慰。


    避难所死寂一片。


    他们脚下不再是混乱奔逃的人群，而是一层厚厚的、灰败的尘埃。曾经堆积如山的垃圾山，许多已经彻底风化、崩塌。远处闪烁的维度断层，光芒也黯淡了许多，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暮气。


    这里不是安静，是死了。


    “一百二十年……”独眼龙的独眼瞪得滚圆，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完了……全完了……时间商人肯定跑路了！高维观测者……它们的补丁都够迭代几十个版本了！我们现在出去，跟一个主动跳进杀毒软件里的病毒有什么区别！”


    他刚喊完，就看到几个黑影从一座倒塌的金属建筑后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


    是几个流浪者，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挂着各种拼凑起来的武器，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还活着。


    其中一个领头的蜥蜴人，用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贪婪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他的注意力停在了林晚星身上。


    在一个充满腐朽和混乱的垃圾场里，一个如此“干净”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看，新来的。”蜥蜴人对同伴们说，他的发声器官发出嘶哑的摩擦音，“看起来没被收割者清掉。运气不错。”


    另一个长着昆虫复眼的家伙补充道：“运气好，不代表实力强。一个骷髅，一个发抖的废物，还有一个小女孩。看样子是在哪个角落躲了一百多年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