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陛下……”他下意识地开口，试图劝说，“您或许还不明白寂灭星海的伟大，不了解终焉大典对于整个宇宙的意义。那是……”


    “你的使命，已经‘终结’。”


    林晚星打断了他。


    她抬起手，一抹深灰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浮现。那不是破坏性的能量，也不是创造性的光辉，那是一种纯粹的“结束”的概念具现化。它安静，深邃，蕴含着让一切归于沉寂的本质。


    灰光缓缓飘落，笼罩了寂灭之手。


    大祭司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他的魂火却在这一刻凝固了。他能感觉到，某种根植于他存在最深处的东西，正在被强行画上句点。


    那不是他的生命，不是他的力量。


    是他的“使命”。


    他作为熵增神教大祭司，为了“恭迎圣女，主持终焉大典”而存在的意义，被这道灰光从概念层面彻底抹除。


    【警告！高阶概念篡改！她正在强制终结一个存在的‘核心驱动力’！】系统的数据流出现了大量的乱码，【这……这是存在意义层面的斩首！】


    寂灭之手跪在地上，魂火中的迷茫达到了顶点。他为什么在这里？他要做什么？他亿万年来的坚持，好像变成了一场荒诞的梦。


    “现在，你有了新的使命。”


    林晚星的宣告继续。


    “作为我的使者，向你的教派，宣告我的意志。”


    寂灭之手恢复了部分思考能力，他本能地抗拒着。即使原有的使命感被抹除，但亿万年形成的习惯与认知还在。“不……圣女陛下，教派的力量……远超您的想象。违背神教的意志，反抗终焉的洪流，是没有意义的……”


    他还在用残存的逻辑进行最后的劝说，他想描述神教那足以让维度颤抖的实力，想阐述那遍布宇宙的无数狂信徒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然而，林晚-星没有给他机会。


    她看着寂灭之手，再一次动用了她身为“终末女王”的权柄。


    “你对熵增神教的‘忠诚’，在此终结。”


    又是一道宣告。


    比上一次更加深刻，更加霸道。


    如果说上一次是抹除任务程序，这一次，就是直接格式化硬盘。


    寂灭之手魂火中，所有关于“神教”的狂热，所有“信仰”的基石，所有“奉献”的理念，都在这一刻被强行“终结”。它们没有被摧毁，只是走到了尽头，变成了一段段冰冷的、不再具备任何情感驱动力的历史记录。


    他的魂火，出现了一片纯粹的空白。


    紧接着，林晚星植入了新的定义。


    “从此刻起，你的一切，绝对服从于我。”


    新的法则，被写入了那片空白的核心。


    寂灭之手全身一震，随后，他眼中的迷茫与敬畏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只针对一个人的绝对服从。


    他再次缓缓地，郑重地，将额头贴在了地面上。


    又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但这一次，他朝拜的，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终末”概念，也不是熵增神教的“圣女”。


    而是眼前的，林晚星本人。


    “遵命，我的女王。”


    他的称呼变了。


    从“圣女陛下”，变成了“我的女王”。


    一词之差，天壤之别。


    钟楼顶层，时间商人擦拭单片眼镜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透过镜片，看着下方那个彻底被驯服的大祭司，许久没有动作。


    【……】系统沉默了长达十秒钟，然后才用一种混合着惊骇与佩服的意念对赵宇说道，【宿主，我收回之前的话。这比在圣经上涂鸦严重多了。这等于是在圣经作者的大脑里，把‘神’的名字，换成了‘林晚星’。】


    【她不杀人，但诛心。】


    【她不毁灭，但篡改。】


    【用最温和的手段，完成了最彻底的征服。】


    赵宇看着身边的林晚星，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格的大祭司，他的魂火轻轻跳动。


    他为林晚星的成长而欣慰，也为她此刻展现出的力量而感到一种陌生的警惕。这是一种能从根源上扭曲一个智慧生命本质的能力，它的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赵宇自己的悖论敕令。


    林晚星感受到了赵宇的情绪波动，她转过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她将注意力重新投向了地上的新仆从。


    “很好。”她对寂灭之手说道，“现在，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熵增神教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遵命，我的女王。”


    寂灭之手抬起头，他的魂火清澈而忠诚，开始毫无保留地，将这个宇宙顶级狂热组织的秘密，一一揭示出来。


    寂灭之手跪伏在地，魂火平稳，将熵增神教的结构、派系、核心据点以及对“终末”的狂热理解，如同一份冰冷的数据报告，毫无保留地全部倾吐出来。


    这个组织比赵宇想象的任何一个势力都要庞大，它的信徒遍布无数个即将走向热寂的宇宙，它的力量根植于宇宙最底层的衰变法则。他们不是一个文明，而是一种横跨维度的意识形态瘟疫。


    【根据他的描述，这个神教至少拥有三位概念权柄持有者，分别对应内部的‘迎接派’、‘保守派’和‘加速派’。你面前这个，寂灭之手，只是‘迎接派’的代表之一。】


    系统的数据流带着一种评估风险后得出的凝重。


    【宿主，这已经不是在圣经上涂鸦了，这是准备把圣经连同印刷厂一起炸掉。我建议立刻让林晚星把他彻底格式化，抹除所有记忆，然后我们换个地方躲起来。】


    “躲？”赵宇的意念回应，“我们能躲到哪里去？高维观测者、宇宙免疫系统，现在又多了个宇宙级的狂信徒组织。我们已经被放在了所有人的狩猎清单上。”


    他看向林晚星，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绝对忠诚的仆从。


    “既然他们缺一个神，我就给他们一个。”


    赵宇的意念转向跪伏的寂灭之手。


    “你回去后，要宣告一个新的神谕。”


    寂灭之手抬起头，魂火中是纯粹的等待。


    “终末女王确已降临。”赵宇缓缓陈述，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的逻辑构件，“但她并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