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总是玄衣加身的国师，此刻看起来竟像个寻常的贵公子，只是那通身的气度依然不凡。


    “等很久了？”


    顾清寒扫了一眼她兴奋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伸手示意她牵着自己。


    这小东西小小的一只，自己可不想出去一趟把她给弄丢了。


    “没有没有，眠眠也是刚出来呢。"


    苏眠眠高兴地牵上顾清寒的手，还撒娇似的摇了摇。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出了府门，没有马车，没有随从，顾清寒牵着她步行前往东市。


    华灯初上，东市已经热闹非凡。


    各色灯笼高挂，照亮了整个街市。


    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艺人的表演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苏眠眠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眼睛忙不过来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子，卖糖葫芦的小摊子，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她的目光。


    “跟紧了。”


    顾清寒回头看她。


    苏眠眠赶紧加快脚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路人，差点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隔着衣袖也能感受到那手掌的温度，跟爹爹的手很像吗，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看路。”


    顾清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无奈。


    “对不起……”


    苏眠眠小声道歉，却没有被立即松开。


    顾清寒的手虚扶在她背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带着她穿过人群。


    路过一个糖人摊时，苏眠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清寒感觉她又慢了下来，低头看她直勾勾盯着旁边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立刻会意。


    “想要？”


    苏眠眠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顾清寒直接掏钱买下了那个兔子形状的糖人，递给她。


    苏眠眠接过，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国师看着她的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议。


    转过一个街角，一片璀璨的花灯海洋突然映入眼帘。


    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在长长的绳索上，有莲花、金鱼、飞鸟，在夜色中流光溢彩。


    苏眠眠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仰头看得入迷。


    “哇～好漂亮！那个兔子灯，还有那个莲花灯……


    啊，那个蝴蝶的也好美！”


    苏眠眠眼花缭乱，只感觉每一个都好美啊。


    顾清寒唇角微扬，却没有说要给她买，而是拉着她往前走。


    “别看了，走了。


    前面还有更好的景色。”


    苏眠眠舔了一口糖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两人沿着挂满花灯的街道慢慢前行，苏眠眠时不时偷瞄身旁的国师。


    在温暖的灯光下，顾清寒那张总是冷峻的脸似乎也柔和了许多，甚至称得上温柔。


    “国师大人以前逛过灯会吗？”


    苏眠眠鼓起勇气问道。


    顾清寒沉默片刻，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


    “很久以前，逛过一次。”


    “和谁一起呢？”


    话一出口，苏眠眠就后悔了，她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嘴，怕国师大人不高兴。


    出乎意料的是，顾清寒不仅没有不高兴，而且竟然还回答她了：


    “跟你母亲。”


    苏眠眠脚步一顿，手里的糖人差点儿没拿稳掉了下去。


    “母亲也喜欢逛夜市吗？”


    苏眠眠睁着大眼睛问道。


    顾清寒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低头看着苏眠眠，眼中带上了一些怜悯。


    “嗯，她喜欢。


    跟你一样，也喜欢糖人和花灯。”


    那时候自己还给她送过一盏昙花的琉璃花灯，她欢喜得不得了。


    “要是她还活着的话，今天可能就是她带着你一起来了。”


    苏眠眠低头看着手中的糖人，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选择的，正是母亲会喜欢的东西，好神奇呀。


    顾清寒拉着她往里面走，越是往里走，人流越来越密。


    苏眠眠紧跟在顾清寒身后，生怕被人群冲散。


    “国师大人，前面好热闹呀～好像是在猜灯谜呢！”


    苏眠眠指着不远处一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子，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顾清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要过去看看？”


    苏眠眠刚要点头，一个娇软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哎呀，这不是苏小姐吗？


    你怎么不在国师府里受罚，反而溜出来了？


    要是皇后娘娘知道，肯定要责罚你的。”


    这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苏眠眠头上。


    她转头，看到沈冰棠一袭嫣红色罗裙，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走来。


    沈冰棠发间的金凤步摇在灯火下闪闪发光，颈间一串珍珠项链颗颗圆润，手腕上的玉镯水头极好，整个人珠光宝气，与苏眠眠的素净形成鲜明对比。


    苏眠眠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糖人木棒。


    沈冰棠本是想要找苏眠眠的麻烦，但是走进才惊讶地看到国师大人竟然也在。


    她赶紧换了一副嘴脸，行礼道：


    “见过国师大人，小女子沈冰棠，家父安平侯。”


    顾清寒淡淡点头。


    “是我带眠眠出来的，沈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被顾清寒质问，沈冰棠却不以为忤，反而更加热情：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国师和苏小姐。


    我刚刚从珍宝阁出来，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需要重新镶嵌。”


    她故作不经意地抚了抚发间一枚闪着幽蓝光芒的簪子。


    “这就是那颗南海夜明珠，白日里看着普通，到了晚上才会显出它的妙处呢。”


    苏眠眠还没见过夜明珠呢，朝着那发簪看去，只见那珠子真的会在夜晚发出淡淡的荧光。


    系统最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装x。


    【吹牛！这珠子是假的。


    根据光谱分析，此物为普通荧光石，价值不足真正夜明珠的百分之一。】


    原本还在惊叹的苏眠眠瞪大眼睛，差点笑出声来，急忙低头掩饰。


    原来沈冰棠引以为傲的夜明珠竟是个假货！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地点头：


    “真羡慕沈姐姐，可真好看。”


    沈冰棠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又转向顾清寒：


    “国师大人也喜欢逛夜市吗？我听说您平日深居简出，难得一见呢。”


    “偶尔。”


    顾清寒的回答简短冷淡。


    沈冰棠却不气馁，继续搭话：


    “说起来，苏小姐能得国师亲自教导，真是好福气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苏眠眠一眼，继续道：


    “虽然外头有些不好的传言……说苏妹妹什么‘灾星’之类的。


    但国师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委屈了妹妹吧。”


    苏眠眠呼吸一滞，急忙抬头去开顾清寒的表情。


    见他微微皱眉，脸上闪过厌恶，苏眠眠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